弘曆一整天都在想供香的事情。
他早年便聽過有一種西域神油,可以讓男子重振雄風。但暗中讓毓瑚去尋了一年,隻得到幾句“已經有眉目了”。
難道說,西域神油都被這幫和尚拿去製成供香,所以毓瑚找不到嗎?
弘曆不知道這等“妙用”隻是阿箬胡扯的布局之一。
他心不在焉,下了早朝便急著問:“進忠啊,朕命你去如懿那裏取的供香,帶迴來了嗎?”
進忠麵露難色,迴答道:“嫻娘子那裏,供香已燃燒大半,隻剩下三根了!
“三根!?”弘曆難掩失望。
進忠笑道:“三根,正好可以上一次香呢!”
弘曆瞪了他一眼,怒道:“誰說朕要上香的!朕要的是那供香特有的功效,你明白嗎?就這三根……罷了,點上吧!
於是,養心殿內隻插著三根香,看著確實有些不吉利。
供香散發出蒼老而幹澀的氣味,彌漫了整個宮殿,讓正在批閱奏折的弘曆感到胸口越來越悶。
他試圖感受那傳說中的神效,好像有又好像沒有……讓人更加煩躁。
進忠何等聰明,見弘曆坐立不安,一個時辰去了六次禦廁,不到一會兒又出來,便知道皇上要的是什麼效果。
他趁機湊近弘曆,低聲說道:“皇上,最近宮裏有個傳言,是關於安吉大師的!
弘曆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頭:“什麼傳言?”
“據說啊,隻要半夜獨自前去摸一摸安吉大師的腦袋,就可以讓男人重迴二八呢!
弘曆指尖一跳:“怎麼說!
進忠擠眉弄眼:“千真萬確。之前安吉大師在雲南講經時,就有個七十歲的老翁半夜偷偷摸進大師的房間,摸了摸他的光頭。您猜怎麼著?一個月後,他那六十多歲的老妻就懷上了!”
弘曆奇道:“真的?就摸摸腦袋?那安吉大師為什麼不脫了帽子,坐在殿內讓人排隊摸頭呢!
進忠眼眉一挑,語氣像說書人一樣抑揚頓挫:“這您就不知道了,裏麵可大有講究——首先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甚至不能讓安吉大師本人知道。而且要半夜去摸,人稱佛跳牆!
說完,進忠更是把宮裏太監們傳得越發誇張的故事描繪得繪聲繪色。
他的口才極佳,將安吉大師如何讓男人重迴巔峰的傳奇故事講得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弘曆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間已快到了晚膳時分。
今晚弘曆沒有翻牌子,留在養心殿內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當他看到桌上放著阿箬命包太醫特製的安神香時,更是心癢難耐——這種香每次隻能用一塊,一次性用五塊連老虎都會被藥倒。
天時地利人和,這難道不是上天的預兆嗎?等安吉大師出宮,就錯失良機了。
弘曆翻身下床:“李玉啊,陪朕走走,讓他們不必跟著!
他換上一件深棕色的衣裳,挑了一件簡樸的黑帽戴上,不坐轎輦,一路就往安華殿奔去。
走到能看到安華殿內燈火的時候,弘曆讓李玉原地等著,說要去囑咐安吉大師幾句。
他獨自繞到安華殿後門,那裏空無一人,靜悄悄的。他輕輕推開門扉,溜了進去。
安華殿一樓傳來弟子們平緩的念經聲。二樓燈火明亮,安吉大師獨自一人在二樓祝禱。
弘曆小心翼翼地搬來梯子,雖然從未做過這樣的粗重活,但一想到即將實現的心願,又有用不完的力氣。
架好梯子,他慢慢爬到二樓,從窗裏可以看到安吉大師盤膝坐在正中央,正在閉目祝禱。
弘曆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舔了舔嘴唇。從懷裏掏出安神香,一一點燃後迫不及待扔進內室。
安神香的氣味被香燭的味道掩蓋,慢慢彌漫了整個安華殿二樓。
弘曆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安吉大師軟綿綿倒在地上。
為了壯陽,弘曆幾乎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如何做一個入室之徒。他捂著口鼻打開窗戶,等待風吹散室內的安神香氣味後,才帶著期待和緊張翻窗而入。
香燭的火焰被風吹得搖曳不定,半數已經熄滅,昏暗的光線中,弘曆急匆匆地走到安吉大師身旁,迫不及待地摘下了他的帽子。
結果,露出來的不是光頭,而是一個寸頭,大師沒剃光頭,頭發已經一寸長了。
這怎麼迴事,哪有人當和尚不剃頭發的。
難道因為太多人企圖用這個法子,安吉大師不勝其煩,所以故意留起頭發來避免被人得逞?
弘曆更加確信了傳言的真實性——正是因為有效,所以大師才不得不防!
他焦急地四處翻找,希望能找到剃頭的工具,將大師的頭發剃光。
然而,他什麼也沒找到,卻意外地在桌底發現了一壺喝了一半的美酒。
弘曆正好缺一個壯膽的東西,說道:“大師怎麼能喝酒呢,還是朕代勞吧!比会嵋伙嫸M。
這酒不如宮裏的好,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酒意微醺中,弘曆繼續翻找,最後在自己身上翻出了一把防身用的匕首,連忙扶著安吉大師的腦袋,幫他剃發。
隨著頭發一縷一縷地落下,一個嶄新的光頭出現在弘曆眼前。
他興奮地雙手覆蓋在新剃的頭上,來迴摩挲著,仿佛已經感受到了那傳說中的神效。
等摩挲得夠癮了,才心滿意足離開。
美酒和心理作用下,弘曆感覺非常良好,心想著迴養心殿就喚令貴人過來侍寢。
就在他翻出窗戶,爬上梯子準備落地之際,突然傳來一聲驚唿:“誰!誰在那裏!”
原來是侍衛們巡視到安華殿附近,遠遠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從二樓爬出來,頓時起了警惕。
甚至有侍衛大喊:“有刺客!抓刺客!”
弘曆本想吼迴去“瞪大眼睛看看朕是誰”,但馬上想到不能前功盡棄,立刻快步爬下梯子。
安華殿太高了,爬上去還不覺得,爬下來卻更加驚險。
距離地麵還有一段距離時,弘曆和一個意想不到的來客對上視線。
——是太後一直抱著的那隻貓。
貓蹲坐在屋簷上,炸毛朝弘曆哈氣。
“噓……噓,是朕,你主人的兒子!
貓兒可不管麵前的人類地位有多高,它隻知道這個人類驚擾了自己的清靜,二話不說,直接一個飛撲撞到弘曆身上。
太後把這隻貓養得膘肥體壯,它這一撞就像一個小炮彈般猛烈。
弘曆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力撞得失去了平衡,頓時從空中摔落下來。
腳腕處傳來一陣劇痛,疼得他眼淚都滲出來了。他躺在地上,痛苦地揉著腳腕,心中暗自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