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之前,進忠就把皇上最近的困愁告訴了嬿婉,並把皇上找齊汝江與彬索取鹿血酒遭拒的事也一並告知。
進忠手法嫻熟地為嬿婉按摩著肩膀,娓娓道來:“那時皇上腿上有傷,不宜飲酒,如今傷勢已愈,隻怕哪日皇上迴過神來,太醫(yī)們便會獻上鹿血酒。主兒若是不早作打算,隻怕會錯失良機。”
嬿婉愜意地享受著進忠的服侍,輕啟朱唇吐出一個“嗯”字,算是迴應(yīng):“明日去長春宮請安時,我向皇後報備一聲便是。”
進忠提醒:“主兒記得要躲著其他人,特別是順常在,別讓她聽到了。”
嬿婉笑道:“你別這樣,我與順心關(guān)係挺好的,前幾日她還來永壽宮跟我聊天解悶?zāi)亍!?br />
進忠笑道:“令主兒心裏有底就好。”
次日,富察瑯?gòu)靡妺魍袼较抡宜惺拢难Y咯噔了一下,心想如懿與嬿婉不和,該不會是如懿又鬧出什麼事吧?
然而,當(dāng)聽到嬿婉隻是想釀製鹿血酒時,富察瑯?gòu)妙D時鬆了一口氣。她囑咐嬿婉不要貪多,便也未再多加追問。
畢竟,鹿血酒並非男子專屬,女子飲用亦有益處。和敬公主產(chǎn)後血虛,就曾飲用過一段時間的鹿血酒。
就這樣,進忠創(chuàng)造了機會,而機會落在有準備的人身上。
皇上聽到進忠說令貴人釀了鹿血酒,聞著味就去了,接連幾日都翻了永壽宮的牌子。
上輩子,弘曆是體虛孱弱疊加不行,才想到鹿血酒調(diào)理。而這次,弘曆純粹是因為自尊心問題,喝得比上輩子狠多了。
弘曆喝了鹿血酒,覺得自己能行了,當(dāng)場將嬿婉晉為令嬪,為永壽宮主位。
嬿婉晉封次日便來到景仁宮拜訪了阿箬。
她幾乎把皇上賞賜的禮品都搬進景仁宮,幾乎將庫房堆滿,阿箬見狀喜笑顏開,親自為新晉的令嬪斟茶倒水。
“如今嬿婉也能自稱本宮了,封妃之日指日可待。”
嬿婉卻輕歎一聲,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她微不可察地遞給阿箬一個眼色,阿箬立刻心領(lǐng)神會,輕聲吩咐彩芽帶璟寧出去玩,並揮手屏退了左右侍從。
待殿內(nèi)隻剩下她們兩人時,阿箬才關(guān)切地問道:“怎麼了,是皇上喝了鹿血酒後,對你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嬿婉躊躇片刻,終是低聲開口:“慎妃姐姐一猜便中。皇上他……他酒後興起,竟想多召幾位嬪妃共同……唉,本宮實難從命,雖然婉拒了,但下次皇上再提及又不知如何是好。此事難以啟齒,便隻能來尋姐姐商議了。”
阿箬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這有何難?嬿婉你沒去找皇後,而是選擇來景仁宮,說明你心中也存了借此機會討好皇上的念頭。”
嬿婉心思被說中,一時有些悻悻然,見阿箬神色自若,仿佛隻是在談?wù)撘患ぷ魃系氖拢瑡魍褚捕宿捚匠P模谷徽f道:“本宮無子,亦無家世,要站穩(wěn)腳跟就得抓緊一切機會。”
阿箬讚賞地點點頭,表示理解。
嬿婉憂心道:“此事若被皇後和太後知曉,會不會降下責(zé)罰?”
阿箬沉思片刻,緩緩開口:“說到底,這還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一意孤行,誰又能抗旨不遵呢?你倒是可以提前向太後透個風(fēng)聲,讓太後有所準備。但這麼做,又恐會惹怒皇上,讓你陷入兩難境地。”
嬿婉不禁長歎一聲:“世間安得雙全法。”
阿箬卻神秘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沒有雙全法,但有降低風(fēng)險的辦法。”
嬿婉聞言一怔,隨即眸光閃爍望向阿箬:“此話怎講?”
首先,要尋找願意冒風(fēng)險的人,嬿婉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順心。
順心知道鹿血酒的事後馬上找人去鹿苑割鹿血,自己學(xué)著釀酒。
但釀酒需要時間,急得順心團團轉(zhuǎn),天天掀開酒壇蓋子看看酒釀好了沒有,一來二去酒都壞了,一滴也沒釀出來。
嬿婉委婉跟順心說了皇上的事,順心一拍大腿,馬上答應(yīng)。
第三個人順心私心推薦了葉心。
嬿婉踏入延禧宮時,海蘭透過窗欞看到了她,頓時發(fā)出了嘶啞的鬼叫聲,瘋狂地拍打著門扉,仿佛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進行著最惡毒的咒罵。
葉心一邊行禮一邊歉意道:“抱歉,咱宮裏這個有點兇,不太親人。”
嬿婉拉起葉心的手,輕聲說道:“無妨,今日來是有要事與你商量。”
兩人進入殿內(nèi),嬿婉細細地向葉心說明了來意。
葉心聽後,沉默了許久,終於抬起頭:“如果有機會能夠晉升,我願意一試。”
就這樣,嬿婉湊齊了願意服從皇上的嬪妃,但她還是跟皇上提議要顧及皇後和太後,偶爾放縱一次無妨,但不能日日放縱,謹慎表示每月最好三、四迴。
弘曆滿口答應(yīng),下朝後直奔永壽宮而來,還假借“令嬪得了一些新奇食譜,喚要好的葉答應(yīng)、順常在過來一同研究”為由,喚了她們過去。
永壽宮宮門一關(guān),弘曆便喝了鹿血酒,拉著嬪妃胡天胡地起來。
他覺得自己坐享齊人之福,這才是真龍?zhí)熳釉撓硎艿目鞓贰?br />
不過,弘曆年輕時都沒辦法一天跟兩個女人圓房,到了這個年齡,哪怕有鹿血酒幫助,也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事實上,一個人侍寢時,另外兩個就沒事幹了,她們隻能找些事情做。
順心比較積極,她還會倚在床帳外等候召幸,嬿婉或者葉心直接去外室等候,有次還顧著聊天,差點沒聽到皇上喊人的聲音。
這段時間裏,順心晉為順貴人,葉心晉為葉常在,忍著無奈陪皇上胡鬧,終於得償所願。
有時候嬿婉也在想,皇上什麼時候會膩呢?皇上這種荒誕的行為,她真的很不喜歡。
嬿婉還不知道,弘曆會在南巡期間為此付出慘烈代價,隻能日日盼著皇上早些膩。
而如懿那邊,由於她隻是官女子,身邊隻有一個不怎麼幹活的三寶,且沒人與之交好,等她知道皇上竟比上輩子還要早用鹿血酒時,已是乾隆十六年。
這一年初春,和敬公主終於做好了出發(fā)的準備,作為和親公主帶著世子的骨灰前往遙遠的科爾沁部。
慶佑坐在舒適的轎子裏,璟瑟則騎在高大的馬背上。
她與父母依依惜別後,便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踏上了北上的路程,準備在新的領(lǐng)土裏開始她的野心。
和敬公主離開後,弘曆立七阿哥永琮為太子,大封六宮。
純妃為皇室誕下兩子一女(五公主璟妍比璟寧小一歲),晉位純貴妃。
令嬪衛(wèi)嬿婉和嘉嬪金玉妍晉升為妃位。
嬿婉晉升速度之快,一時風(fēng)光無限,永壽宮日日都有上門恭賀依附的人。
順心搭了嬿婉的東風(fēng),晉封為順?gòu)澹彩且粚m之主了,搬去了延禧宮成為主位。
婉常在陳婉瑩晉為婉貴人,慶常在陸沐萍晉為慶貴人,惢常在晉為惢貴人,茉常在茉心晉為茉貴人、葉常在葉心晉為葉貴人。
麗心、可心,環(huán)心這三個答應(yīng)都晉為常在。
其中比較特殊的是儲秀宮的意歡,她已經(jīng)被禁足幾年了。太後認為意歡身子弱,禁足期間安分了不少,也該放她出來了。
但每逢節(jié)日,容佩都會拿著意歡親手製作的、充滿沉重愛意又有點滲人的禮物給弘曆,他的心智暫時接受不了自由行動的意歡。
所以意歡沒有晉封,仍在禁足中,但份例和待遇比同妃位娘娘。
同樣沒有晉封的自然還有海蘭,太後覺得沒有重新啟用冷宮把她送進去已經(jīng)是看在五阿哥永琪份上了。
弘曆覺得太後之前已經(jīng)給玫嬪升過一次位份,出於反抗心理,隻是給了賞賜,但玫嬪覺得有永琪在身邊,已經(jīng)很滿足了。
貴妃高曦月和慎妃阿箬沒有得到晉升,但她們的家族都得到了恩澤。
高曦月的父親高斌被加封為太子太保,並被調(diào)任至要職位置。
而阿箬的額娘獲封為正四品誥命夫人,獲準入宮暫住三日,與慎妃、四公主共享天倫,阿箬對此感到滿意。
不過,阿箬的額娘臨走前覺得,宮裏的禦前侍衛(wèi)也太熱心了,滿臉笑容不說,還幫她提著禮物出宮,這就是寵妃母親會有的待遇嗎?
與此同時,如懿也終於脫離了半奴半主的官女子地位,被晉升為嫻答應(yīng)。
這一通忙活下來,皇上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進後宮了,他還要準備南巡的事情,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如懿天天熬著醒酒湯,就等著皇上在永壽宮喝鹿血酒召嬪妃胡鬧,好讓她再來一次言官進諫,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本想著把菱枝和蕓枝撥迴身邊,但她們出宮迴鄉(xiāng)了,還是慎妃親自給了賞賜安排的。
“阿箬這不是拿錢趕人嗎?”如懿坐在門檻上,歎息道。
新?lián)苓^來的宮女小梨是個耿直的小姑娘,她低聲提醒:“主兒,答應(yīng)不能直唿妃位娘娘閨名的。”
如懿擺擺手,不耐道:“哎,知道了。”
雖然她是宮裏位份最低的答應(yīng),但如懿覺得,這次大封六宮也許是皇上拐著彎幫她脫離“嫻娘子”這個屈辱的稱號。
證據(jù)就是,盡管這輩子沒有成為繼後,隻是一個小小的答應(yīng),但皇帝南巡下江南的陪侍名單上,如懿的名字赫然在列。
更讓如懿感到欣喜的是,淩雲(yún)徹也在這次南巡的侍衛(wèi)名單之中。
她終於可以再次見到完好無損的淩雲(yún)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