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在翊坤宮聽說了恪貴人在宮門前試圖趕走衛(wèi)嬿婉和阿箬,高興道:“小梨,我就說恪貴人和她們合不來。”
她拿出一疊紙交給小梨,又道:“這是我抄寫的佛經,你明天帶去鹹福宮送給恪貴人。”
小梨本想說恪貴人出身草原,可能不喜歡這個。但她想著,也許呢?也許是主子的先知呢?
正如自己也沒想到這位格格真的得到了恪的封號,結合之前如懿料中了十二阿哥的名字,小梨覺得如懿或許有一點預知的力量,就像她村裏的盲婆婆,一摸骨頭就能算出對方家裏有幾口人。
然後,小梨被恪貴人劈頭劈腦罵了一頓趕出鹹福宮。
恪貴人的宮女嘲笑道:“拿著你的破紙迴去吧,這點東西拿去燒炭都不夠。”
小梨望著身後砰然關上的宮門,心如止水。
果然主子沒有預知能力,之前可能是以烏拉那拉氏的人脈,聽到什麼風聲罷了。
迴到翊坤宮,小梨把聽到的話原封不動告訴如懿。
如懿一邊寫信,一邊說道:“這不太可能吧。”自己當繼後時,送給恪嬪的佛經她都會笑著收下,還說看著便感到心情平靜。
小梨斟酌著詞句,婉轉道:“恪貴人出身蒙古,或許信奉薩滿,對佛法並不感興趣……嫻主兒還是把護甲摘下吧,信紙都已被劃破了。”
如懿搖搖頭:“那就換一張,重新寫一遍吧。”
新的信紙鋪上去後,如懿聳著一邊肩膀、提著手肘以不怎麼規(guī)範的握筆姿勢繼續(xù)寫信。
如懿說道:“小梨,這封信要趕快送出宮給額娘。”
小梨好奇問:“是主兒家中有急事嗎?要不還是別戴護甲了,免得又劃破紙張。”
如懿稍顯不悅,嘴唇嘟了起來:“給母家寫信,自然要體麵才顯得尊敬。”
“哦……”
如懿繼續(xù)道:“額娘跟我說,因為我誕下了個阿哥,給妹妹提親的人多了,其中有個雖是庶子,但家世顯赫,妹妹很喜歡。”她低聲向小梨說了一個人名。
小梨眼中閃過一絲羨慕,笑道:“聽著是一個極好的姻緣,嫻主兒的妹妹好福氣。”
如懿笑著搖頭:“我讓額娘迴絕了,女兒家能嫁一個疼惜她的如意郎君便好,未必需要豪門顯赫,沾染了富貴權勢,倒讓皇上覺得烏拉那拉一族不安分。妹妹不懂事,我們經曆過的要給她捋一捋。”
小梨的笑容凝固了:“豪門顯赫不一定就不疼惜她吧,若是主兒妹妹嫁到重臣之家,對主兒也有益處。”
“上嫁如同吞針,表麵的榮華富貴,背後又有多少辛酸淚?”如懿側臉望向窗外,護甲貼在臉上,“而且皇上呢,烏拉那拉家的嫡女嫁給重臣之子,皇上怎麼看。”
小梨連忙說道:“奴婢不敢揣測聖意。”
“反正我也跟額娘說了,弟弟能承爵就好,不必沾染到官場上來。”如懿以兩根手指提起信紙,滿意地說道,“好了,快拿去吧。”
待信件寄出之後,如懿決定親自去一趟鹹福宮,去見一見恪貴人。
“有貴妃在側,恪貴人不敢貿然收下我的禮物。但我親自前往,在她宮裏就能說幾句貼心話。”如懿是這麼說的。
來到鹹福宮門前,小梨心有餘悸,腳步遲疑,仿佛被人揍過的小狗一樣閃閃縮縮,不敢進宮門。
如懿輕輕一笑,安慰道:“恪貴人隻是性情直了些,本性不壞,你無需懼怕。”
經過通傳,如懿緩緩步入恪貴人的宮殿。一進門,一股濃烈的羊肉膻味便撲鼻而來,如懿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
“見過恪貴人。”
恪貴人端坐椅上,身旁還擺放著一盤奶酪酥,她毫不客氣開口道:“哦,你就是那個從潛邸開始,一路從側福晉貶為官女子的嫻妃吧?”
貼身宮女低聲道:“主兒,她現在是常在。”
恪貴人頓時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對哦常在,常在宮裏惹人笑話那個常在!”
如懿臉色一青,愣了一會。為了緩解難堪,她拉開凳子準備坐下,卻被恪貴人喝止:“坐什麼坐,我讓你坐了嗎?站著!”
看著緩慢站直的如懿,恪貴人嘴角噙著得意的笑容上下打量她,從深灰色的宮裝,到炸開的護甲,菊花式樣珠花頭飾,最後視線落在如懿畫的險峰眉毛上。
突然,恪貴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與貼身宮女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又一同盯著如懿,笑得愈發(fā)放肆。
恪貴人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露骨的惡意卻如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行一般,讓如懿感到渾身不自在,難受至極。
未等如懿想通上一世開朗可愛的恪嬪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恪貴人又道:“算了,嫻常在坐吧,快給她上茶。”
貼身宮女迅速為如懿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如懿嗅到一股奇特的味道,打開杯蓋一看,裏麵似乎是深褐色的奶茶。
“就像我在長春宮說過的,我從小就習慣喝奶茶,嫻常在應該不會介意吧?”恪貴人笑道。
如懿微微一笑:“我是客人,自然以你為先。”
恪貴人笑容更甚:“那你多喝一點,試試我宮裏的手藝。”
如懿迴之一笑,端起茶杯喝一口,立刻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褐色的液體順著下巴流到衣領,頗為狼狽。
恪貴人卻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哈哈哈哈,她居然真的喝下去了,連泥巴水和奶茶都分不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