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瑯嬅驚愕之餘，厲聲喝道：“放肆！”


    容佩眼見情況不對，毫不猶豫飛身而出，一拳將淩雲徹重重地捶倒在地。


    她一腳踩著淩雲徹的肩膀，語氣嚴厲：“皇後還沒發話，哪輪得到一個太監在長春宮毆打嬪妃！”


    淩雲徹倒在地上，卻毫無悔意，怒視如懿：“有何苦衷？你日日在宮裏看我受板著之刑，居然還說有何苦衷？你心腸有多冷才說得出來這種話！”


    他掙紮著抬起頭，雙眼充血：“那段時間我生不如死，唯一的希望就是你的承諾，指望你能將我救出苦海。可你呢？隻不過輕飄飄地求了一句情，一被拒絕就立刻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說到激動之處，他幾乎要掙紮著站起來。


    淩雲徹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和不甘：“說到底，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我怎會落到如此境地！”


    麵對淩雲徹的指責，如懿臉色蒼白如紙，顫抖著辯解：“我隻是把你當作朋友，一直都在幫助你。你為什麼要以怨報德，如此誤解我？”


    淩雲徹對她的話嗤之以鼻，聲音中充滿了怨恨：“朋友？你隻是在享受被男人追捧的感覺罷了！夫君是天子，又被侍衛仰慕，你爽得很吧？你何曾真心為我考慮過？”


    如懿一邊擦淚一邊說道：“淩雲徹，你能調離冷宮多虧了我的幫助。我什麼時候沒有為你著想！”


    淩雲徹理直氣壯：“那是我應得的！是我有本事！”


    高曦月終於找到機會罵一通這個不男不女的玩意：“該說不說，她確實幫你了，你怎麼能不認。”


    天知道她一個時辰之前，絕對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替如懿說話！


    “好，就給慧貴妃一個麵子，我調離冷宮有你一份功勞，”淩雲徹接著說道，“那我被流放到木蘭圍場時，你送了什麼？沒用的無患子！我被宮刑時，你又送了什麼？沒用的枕頭！唯一有用的靴子，卻害我受了板著之刑！”


    如懿委屈得不停落淚，好似一個被家長責罵的小女孩一樣撅起嘴唇，肩膀無助地瑟縮著：“這都是我的心意……”


    淩雲徹聲嘶力竭：“別露出這副模樣，你的心意我不敢領受！你問我有何苦衷，我就告訴你，看不到盡頭的苦比踹你這一腳難受多了——皇後娘娘！！！！”


    富察瑯嬅被這突如其來的唿喊嚇到了，心髒漏跳了一拍，她定了定神，才恢複了往日的威嚴。


    容佩加大力度踩住淩雲徹，冷冷道：“注意你的語氣，奴婢下手沒輕沒重，不小心踩斷你的喉嚨就不好了。”


    淩雲徹已經涕淚橫流，恨意快要化作實質：“奴才以下犯上，毆打嬪妃，罪該萬死。皇後娘娘，您就賜我板著之刑吧！也算是成全了嫻常在的心願！”


    如懿渾身發抖，她從未想過自己做的事，竟能招致如此強烈的怨恨。


    偏偏這個人是淩雲徹，她曾經視為超越男女之情的朋友，如懿如萬箭穿心，痛得站不起身。


    不過，現在他們的感情的確已經超越了男女之情，變為更為濃烈、難以割舍的互相仇恨。


    富察瑯嬅深吸了一口氣，先讓星璿將臉色蒼白如紙的高曦月攙扶到內室休息，然後罰淩雲徹一炷香時間的板著之刑。


    “以後，你們之間的過往就算了結，不必再提。”富察瑯嬅疲憊道。


    淩雲徹熟門熟路來到長春宮門口，不需要任何人的催促，便自覺地擺出了受罰的姿勢。


    如懿就這樣遠遠看著，直到淩雲徹結束刑罰，推開上前攙扶的趙一泰，一瘸一拐地往養心殿而去。


    小梨小心翼翼道：“主兒，我們迴去吧。”


    如懿把視線移到紅牆上，淡淡道：“小梨，你覺得皇上是真的寵淩雲徹嗎？”


    “小梨不敢揣測聖意。”


    如懿仰望天空，感慨道：“皇上最重視的就是皇嗣，淩雲徹無法做到。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


    小梨完全不想聽，長春宮的宮女已經在遠處竊竊私語了，她想迴宮。


    如懿繼續道：“嬪妃們花姿百態，但其背後都有錯綜複雜的人際和家族，唯有淩雲徹，是皇上可以放心寵的，連坐胎藥都免了。”


    小梨心想：哦，然後呢，我們可以走了嗎？


    如懿慢動作走了幾步，一時望著一棵草發呆，一時望著遠處綠瓦，在心裏充分感慨了一番後，才道：“迴去吧。”


    小梨興高采烈，但未等她邁步，如懿又道：“迴去把桌上那本牆頭馬上，送給淩答應，就當是我贈予的封賞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