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企和寒香見一起向眾人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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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企說道：“是嬤嬤給香見準(zhǔn)備的衣服，有些窄，料子太輕了，這個季節(jié)香見穿了會著涼的。”


    容佩沒好氣道：“你還嫌棄上了？”


    金玉妍笑道：“哎喲，這孩子還是個黑騎士呢。”


    “娘娘，什麼是黑騎士啊？”麗心問道。


    金玉妍來迴掃視寒香見和寒企：“咱們玉氏中，甘願為心儀女子擋酒的就是黑騎士，他替公主穿女裝，不就是黑騎士嗎？”


    阿箬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寒企，這是她兩輩子第一次見到寒香見的少年郎。


    老實說寒企長得不算俊美，比起年輕時的弘曆差遠了，和寒香見口中的翩翩少年兩模兩樣，。


    但他一雙眼睛清澈幹淨(jìng)，穿著女裝仍落落大方神色自若，努力不給香見公主丟人，也算有幾分膽色。


    在場嬪妃們麵麵相覷，連淩雲(yún)徹都沒穿過女裝，她們也是開了眼了。


    但寒企行的是寒部禮，並不做作嬌柔，頂多有些滑稽，不至於讓人寒癥發(fā)作。


    弘曆瞥了一眼寒企後，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寒香見身上。


    寒香見身著寒提的舊衣，用腰帶束出腰身，袖子寬大隻露出纖細的指尖。衣服雖不合身，卻難掩其清麗絕倫的姿容，一雙小鹿一樣的眼眸中帶著憤怒與不屈。


    在場眾人皆是見慣了宮中美人，本以為會看到一個高鼻深目的異域女子，結(jié)果寒香見的樣貌卻更接近江南漢女的柔美，而不是金玉妍這類長相鋒利的豔麗。


    弘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寒香見的臉，隻覺得心頭有一團火在燃燒，仿佛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一樣。


    太後見弘曆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不悅，暗忖皇帝你這是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坐牢三十年，剛出獄第一次見到女人呢。


    弘曆聽到太後輕咳，這才迴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


    寒提見弘曆對寒香見如此著迷，心中得意，聲道：“皇上，剛才嬤嬤說了，香見還是清白之身。”


    弘曆聞言更是喜不自勝，眼神越發(fā)炙熱，看得寒香見渾身不自在，扭過頭望著旁邊的寒企。


    寒提見狀憤怒至極，朝弘曆拱手道：“皇上，寒企誘拐公主，罪該萬死，懇請皇上將其他斬殺，以全小女清白。”


    寒香見聞言，臉色一變，上前一步，擋在寒企身前，說道：“阿爹，寒企沒有誘拐我，他聽說我想見阿爹，才一路護著我過來的，你要罰就罰我！”


    寒提恨不得當(dāng)場把她抓去燒死，怒道：“你給我閉嘴！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寒香見毫不退縮，直視著寒提的眼睛：“阿爹，如果你要殺他，那香見也不會獨活！”


    寒企雙眸含淚：“香見，若你去了，我也不會活下來。”


    寒香見落下淚來，低聲道：“寒企……”


    “香見……”


    “寒企……”


    “香見……”


    “寒企……”


    “香見……”


    兩人唿喚著對方的名字，倒把周圍的人當(dāng)作院子裏的花草，旁若無人地深情對視。


    富察瑯?gòu)蒙鲆唤z憐憫，說道：“這少年一路護送香見公主，兩人恪守禮節(jié)從未越界，也算是有功之人，怎能隨意斬殺呢。”


    太後聽說他們在宮外租了宅子，日出勞作日落而息，臉上亦有動容之意，歎道：“雖兩情相惜，兩心相儀，得來複失去……作孽啊。”


    弘曆重重把茶杯放下，皺起眉頭道：“既然皇額娘怪朕棒打鴛鴦，那朕就饒恕寒企一命。”


    寒企和寒香見以為皇上要成全自己，臉露喜色正想著謝恩，卻聽見弘曆話鋒一轉(zhuǎn)。


    “朕要把寒企貶為太監(jiān)，讓他貼身伺候香見公主，日日看朕如何寵愛她。”弘曆譏諷地看著臉色發(fā)青的寒企，冷笑道。


    太後恨不得翻他一個白眼：“皇帝，你不覺得在女人麵前跟一個太監(jiān)吃醋，是一件非常掉份的事情嗎？”


    弘曆反駁道：“皇額娘，我隻是讓他們在一起罷了，他們不是離不開彼此嗎？這不挺好的。”


    阿箬捂著嘴笑道：“皇上，您之前也做過類似的事，把覬覦你深愛的女子的男人去勢，然後派到她的身邊，結(jié)果轉(zhuǎn)過身把他調(diào)到禦前伺候。”


    弘曆問道：“什麼深愛？”


    如懿嗎？她？


    麗心問道：“什麼男人？”


    淩雲(yún)徹嗎？他？


    寒香見問道：“什麼伺候？”


    阿箬模仿如懿的語氣說道：“姑娘家聽不得，聽不得~”


    寒香見一臉懵懂，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暗語，隻是一味求情，讓皇上放了寒企。


    阿箬的話倒提醒了太後和皇後，當(dāng)初淩雲(yún)徹不就是和如懿私相授受，才會在閹割後被派到翊坤宮當(dāng)如懿的太監(jiān)。


    結(jié)果太監(jiān)當(dāng)著當(dāng)著，他就受寵了，現(xiàn)在宮裏還留著翊坤宮側(cè)殿淩常在的名分，對外隻說淩常在久病未愈，月例都用於看病，沒有結(jié)餘。


    淩雲(yún)徹的音容笑貌猶在耳邊，太後和皇後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望向一臉正氣的寒企。


    寒企穿著女裝，身材高挑皮膚光滑，肩寬腰窄還打了耳洞，上麵插著茶葉梗當(dāng)耳針。


    他聽到皇帝要把自己閹了，心裏倒是平靜，暗忖隻要我和香見活著，你能閹了我的人，閹不了我的心，到時候我和香見日日在一起，對月拜堂，白日親嘴，晚上關(guān)了宮門縮進被窩裏看夜光珠子你也管不著。


    寒企表情淡然，反過來低聲安慰啜泣的寒香見，顯出幾分比淩雲(yún)徹潔淨(jìng)的氣質(zhì)。


    十幾歲的少年，無論如何也比淩雲(yún)徹瞧著水靈，太後和富察瑯?gòu)貌唤氲剑腔噬系男乃加只罱j(luò)了？表麵上是被寒香見的美貌所迷，實際上還看上了寒企。


    太後打了個冷顫，連忙道：“皇帝，你看上寒企了？也想把他納了？？”


    弘曆立刻否認：“朕沒有！”


    寒提也道：“皇上怎麼可能看上寒企呢？同性戀是大罪，要下地獄的。”


    寒香見和她爹同一個信仰，經(jīng)書不在手邊一時也搞不清非自願算不算同性戀，依舊嚇得頭皮發(fā)麻：“不要奪走寒企……他若是下了同性戀地獄，我也要一起去！”


    進忠聽了這話，心想幸好嬿婉不在，不然聽到滿嘴下地獄又要頭疼了。


    太後斥責(zé)道：“總之，皇帝，哀家不準(zhǔn)你把寒企抓去當(dāng)太監(jiān)！”


    富察瑯?gòu)闷鹕硇卸Y：“臣妾懇求皇上放過寒企，將其逐出宮便罷了吧。”


    其餘嬪妃見皇後起身，也紛紛起身應(yīng)和：“懇求皇上放過寒企。”


    進忠上前一步湊到弘曆身邊，耳語道：“皇上，若是把寒企殺了閹了，香見公主悲痛之下會一輩子記得他，還會不停在心底美化他。倒不如把人放了，這些年少輕狂的情意，過幾年自然就淡了。”


    弘曆環(huán)視四周，最後一甩衣袖：“把寒企逐出宮門，遣送迴寒部。”


    侍衛(wèi)們一同上前，粗暴地抓著寒企往外拖。


    寒香見心如刀絞，淒厲地唿喊：“寒企！”


    寒企被架著，無法迴頭，隻能用盡全身力氣迴應(yīng)：“香見！”


    他們都知道這很可能是最後一麵了，忍不住不停互相唿喚著“寒企”“香見”，直到寒企的聲音遠去。


    太後說道：“皇帝，你看香見公主已經(jīng)一副要跟著去了的模樣，還不如隔幾日給她一個外命婦的名分，遣出宮去找個宅子住下，也能成全了兩族交好之意，讓她以尊榮之身迴到她的阿爹身邊。”


    弘曆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寒香見身上，隨口道：“那朕就遵從太後懿旨，讓香見公主入承乾宮，為承乾宮主位。”


    太後眉頭緊鎖，聲音提高了些：“皇帝，你曲解了哀家的旨意，難不成你真的鐵了心讓這樣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入後宮嗎？”


    弘曆微微鞠躬道：“請皇額娘成全。”


    他轉(zhuǎn)頭看向進忠，厲聲吩咐道：“進忠啊，即刻打理承乾宮，打理不好的話朕為你是問。”


    說完，弘曆對眾人道：“都散了吧，朕迴養(yǎng)心殿。”


    話音剛落，他才意識到這裏就是養(yǎng)心殿，腳步一頓，略顯尷尬地改口：“朕要去書房批改折子，你們都散了吧。” 說罷拂袖而去。


    皇宮外，老百姓看到朱紅大門緩緩?fù)崎_，侍衛(wèi)們拖著一個穿著精致宮裝的少年走了出來。


    少年嚎啕大哭，喊著“想見”“想見啊！”什麼的，被粗魯?shù)厝拥酱蠼稚希粋€踉蹌，差點跌倒。


    他腳上穿著花盆底，跌跌撞撞地撲向已經(jīng)緩緩關(guān)閉的朱紅大門，雙手不停捶打。


    周圍的百姓漸漸圍攏過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奇怪的少年。


    其中一名見識廣的老婦人說道：“你看這人，穿的衣裳可不一般，這料子是貢品錦緞，非皇室之人不可穿啊！”


    “這不是女孩子的衣服嗎？大哥哥怎麼穿女裝了？”旁邊的小孩問。


    一名老者撫摸胡須，低聲道：“你們有所不知，咱們皇上他啊，有些不為人知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