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住話筒，說：“老爸，我還沒吃呢。海上南風浪有些暈船，船長已經聯係過了，他們家的船在這邊放網，今天差不多就能收滿貨。價格現在還不知道，一會讓船長再聯係一下。”


    老爸哈哈一笑說暈船正常，多摔打幾天就適應了。


    我就猜到他會這麼說。


    “家裏今天行情怎麼樣？”我問他。


    這時船長跟我說，他剛問過了。


    昨天咱碼頭老三家的船在這周邊收的價格是7塊5，今天看行情讓再加點。


    我將這話傳達給了老爸，老爸在那邊沉吟了幾秒，說：“你們看著收吧，碼頭今天早上發給大魚販的價格是八塊五，零賣是9-10塊。今天要是能收滿，明天迴港價格應該還能漲，臨近五一這段時間每天的價格都會上漲。”


    “四斤以上的大鮁魚什麼價格？要不要挑出兩斤半以上的中鮁魚？還有刀魚現在家裏什麼價格？”我問他。


    要知道海上收貨有很多門道呢，收的時候四斤以下都算小鮁魚，隻有四斤以上才算大的。


    如果能多挑出來一些兩斤半到四斤的當中鮁魚，價格會比小鮁魚每斤高至少三四塊錢。


    當然也不能挑太狠了，不然小的太多迴去也不好賣，可能還會被壓價。


    基本上兩萬斤鮁魚能挑出來十幾箱，六七百斤沒問題。


    光差價就有接近2000塊了，這趟出海的油錢就足夠了。


    “刀魚現在家裏賣70塊一斤，量不多，一條船也就收個五六十斤。過幾天估計還要漲，海上價格他們收的是30塊�！�


    老爸在單邊帶那頭說。


    “中鮁魚你看看平均個頭再說，大的多，你就挑個幾百斤，小的太多就別挑了，不然上來不好賣。大鮁魚今天碼頭發25塊一斤，你讓船長聯係一下，到時看著收吧�！�


    我嗯了一聲。


    每年五一之前，一般進了四月以後，我們這個地方有個風俗就是女婿要送丈人大鮁魚，這就導致價格越來越高，最高時到過50多塊一斤。


    別看這時是兩千年左右，但是q市的價格與消費確實是高，直到現在也是，工資不高消費卻高。


    跟老爸又閑扯了一會，便掛斷了。


    我吃了一個蘋果，站在駕駛室裏看著遠處的海麵反而好受多了，頭似乎也不那麼暈了，可能是有所適應了。


    雖然頭不那麼難受，但躺著是肯定不行的，估計這剛吃下去的蘋果就得吐出來。


    王叔卻說我頭一迴跟船出海已經很不錯了，估計下次再出來就沒什麼事了。


    我心說下迴可千萬別再暈船了，不然這罪可遭不起，幾趟下來就得把我熬瘦了，原本就不胖。


    離家如此遠，手機信號肯定是沒有的，不過我租了幾本書來打發時間。


    當時我家50米外就有家書店，經常去租書看。


    一本書一天兩毛錢，辦會員就是1毛五。


    這次租了古龍的書《絕代雙驕》，一套幾本我想不起來了。


    心想著反正兩天就能迴去，也就一塊來錢吧。


    那時的書還是比較貴的，還是租書實惠，你買迴來也就是看完放著當擺設罷了。


    船長下鋪睡的是他家裏的一個堂侄，是他來時一並帶過來的。


    小夥子年紀和我差不多，長得不高，也就一米七多點。


    王叔對他說道：“明遠，你等會跟海生換一下，讓他睡這下鋪，你去船前頭睡�！�


    隨後跟我說：“這是我自家侄子，王明遠�！�


    我朝王明遠點了點頭，他也朝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唿。


    畢竟我是頭一天上船，現在跟員工們還不熟。


    船長拿著對講機聯係了放網船的位置，他調整了一下航向，說：“我們先去收頭船的貨，他再有半小時就起完網了，先把價格定下來，別的船照著收就行了。”


    半小時也就離著不到五海裏，我將船上的雷達調到六海裏遠，果然在船頭航行方向五海裏不到的位置，出現一個小圓點。


    我指著那圓點說道：“這應該就是他了�！�


    王叔看了一眼雷達屏幕，點頭道：“沒錯，這就是。”


    隨後他對王明遠說道：“明遠，你去通知一下其它的人，讓他們準備一下，還有不到半小時就要收貨了�！�


    王明遠應了一聲，拉開門就出去了。


    我見他步伐穩健，沒有一點暈船的樣子，便問道：“王叔，你這侄子以前出過海吧�！�


    “是啊，在家裏跟著小船出海兩年多�！�


    “難怪不暈船！”


    “你也不用羨慕，下趟出來，你也一樣�！�


    我嘿嘿一笑：“希望吧！”


    “你把賬本拿出來，記好賬付好錢，第一次要仔細些，慢慢來不要急。”


    我應了一聲。


    王叔指著他鋪裏的保險櫃道：“鑰匙給你。”


    說著他從腰上解下一把鑰匙遞給我。


    我打開櫃子，見裏麵有不少錢，船出海前老爸跟我說這次帶了二十萬上船。


    （這個時候肯定沒有微信支付寶啥的，智能手機好像也還沒出來，更何況海上手機無信號，所以都帶著現金收貨。）


    拿出紙筆還有計算器後，我將櫃子重新鎖好。


    隔著五海裏，其實肉眼已經能隱約看到那條船了，直接對著那船開就可以了。


    我想嚐試一下開船，感受一下開船的樂趣，王叔說：“迴港的時候你再開吧，前麵有網，要是一個不留神被網纏住螺旋槳就麻煩了，耽誤收貨時間損失可就大了。


    我一聽，也不敢逞強了。


    我的視力本也不咋地，常年看書，打遊戲，早早就戴上了眼鏡。


    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文娛愛好者。


    當船來到放網船的近前時，我看到那船跟我們的船差不多大小，他們的船員正在忙著整理魚貨。


    站在駕駛室裏瞅了一眼，放網船的甲板靠近駕駛室的一側堆著三四十箱鮁魚，想必另一側應該也有這麼多。


    甲板上還有一些沒有裝箱的，小工們正在挑揀大鮁魚。


    心裏估算了一下，這得有兩千斤開外了，算是非常不錯的收成了。


    王叔正趴在窗邊和對麵的船長聊著天，兩船離得很近隻有不到十米遠，此時的浪已經消退很多。


    差不多過了五分鍾，對麵的船長擺手示意王叔將船靠過去。


    船頭的小工在兩船相距不到兩米時，將手中的纜繩扔了過去。


    對麵船上的人將繩子接住後，先繞過船頭最前端的船首柱，再將繩頭的扣子套在船首柱後麵的木樁上。


    不到一分鍾兩船就固定好，船頭順起了浪便於卸貨。


    順浪會避免兩船磕碰，我們船舷的兩側都綁有橡膠輪胎，更能減少碰撞摩擦對船的損傷。


    我下到甲板上時，對麵船的小工已經開始往這邊搬魚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