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唿叫時，對方已經沒有迴信。


    焦急中等待了半個多小時，我終於看到了前方的一束手電光在不停朝我們晃動。


    我猜測那艘船已經淹沒了機艙，導致電瓶進水失效，全船沒電。


    從那束朝著我們擺動的手電光來看，船應該還沒有完全沉沒。


    我也用強光手電朝他們照射過去，以示迴應。


    王叔看了一眼雷達，說還有不到一海裏了，五六分鍾就能到了。


    沒有辦法，雖然心裏著急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隻能祈禱他們能堅持到我們的船到達之前不要沉沒才好。


    因為一旦船沉沒，大晚上的人就算穿著救生衣，四散開來也不好找。


    主要是流速太快，一個個救人很耽誤時間，晚上還不敢跑太快，怕撞到人，顧慮很多。


    不像白天可以一眼看清周邊的狀況。


    離著還有一二百米時，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麵的情況，隻剩下船頭部位還裸露在海麵上了。


    六個人身穿救生衣擠在船頭部位朝我們擺手喊叫著。


    王叔小心的靠了過去，李明亮他們都在船舷一側準備著往上拉人。


    形勢非常危急，這船隨時可能沉入海底。


    眼瞅著越來越近。


    五米......


    四米......


    三米......


    我朝王叔做了個停的手勢，這種情況不能直接靠上，可能會直接將船壓沉。


    最終王叔將船停在距離他們一米左右的位置。


    我們的船舷兩側都綁著大型的輪胎，這倒是起到了作用，他們正好可以踩著輪胎上來，李明亮幾人喊著讓他們快點上來，一邊伸手往船上拉人。


    王叔也在那喊著，速度快些，因為這種情況駕駛船是很有難度的，水流會將船向後推，所以控船難度非常大。


    連續兩次靠近後，終於將他們六人全部救了上來。


    就在他們上船不到兩分鍾，那露出水麵的船頭唿啦一下，整個沒入水中，卷起一個浪花。


    眾人都長出一口氣，好險！


    “你們是哪個地方的？聽口音像是日照那邊的。”我問道。


    船長先是開口道了謝，隨後說他們確實是日照的拖網船。


    我問這是怎麼迴事，這麼好的天咋會沉了。


    船長說這船有些年頭了，可能是風浪天時跌開了船縫，先是船艙進水，後來機艙也進水了，等到發現時已經晚了來不及了。


    船長說完歎了口氣。


    我問他船有沒有保險？


    船長點點頭說有。


    我說那就沒啥事了，雖然不能賠給你整條船的錢，但應該還是不少的。


    到時再添一點，買一條年頭短的吧，出海不比別的，安全最重要！


    我讓他們先去駕駛室裏暖和一下，等明天一早迴港再說。


    我詢問他們吃過飯了沒有，他們說沒吃。


    於是讓王明遠去廚房熱了一下剩菜和饅頭，我拿出了剩下的四根火腿腸遞給他們。


    “先將就著先吃點吧。”


    我找了把小刀，讓他們將火腿腸切開。


    王叔重新調整航向，向著碼頭駛去。


    吃完飯後，看到他們似是平靜了下來，沒有了剛才驚魂未定的樣子。


    我安慰道：“不要著急，再行駛兩個小時，電話就有信號了，到時可以給家裏先打個電話報下平安。”


    雷達上已經能看到潮連島了，距離兩個小時。


    我拿出手機看了下，隻有一格信號，這島周邊有屏蔽。


    我這麼一說，想必聰明的書友已經猜到是怎麼迴事了吧。


    早上6點半，船已經越過潮連島，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岸邊的大山仿佛就在眼前，手機信號也基本滿格。


    我給老爸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淩晨的情況。


    老爸告訴我昨晚海事局與碼頭管理處的人就給他來過電話，說是在104海區發生了事故。


    讓他聯係海上的船，看看在不在附近。


    但他在單邊帶裏叫了一會，也不見迴應。


    我說那個時間點聲音肯定調低了，沒聽見。


    出現這種事很正常，海上隻要出事，管理處都會挨家給船東打電話。


    畢竟那時通訊落後，衛星電話也沒有普及。


    很多漁船連單邊帶都沒有配備，因為一部單邊帶也要1萬多塊。


    這就導致很多船不舍得裝。


    老爸說他馬上給管理處迴個電話。


    等了幾分鍾，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打了進來。


    我接起電話，果然跟我預料的一樣，是碼頭管理處的人。


    先是詢問人都救起來了沒有，再就是救人的過程。


    一番詢問過後，我問日照船的船長要不要給家裏打電話。


    因為我看他們自始至終沒有掏出手機來，不知是沒有，還是掉到了海裏。


    他說了聲謝謝，接過了我遞過去的手機。


    我趴在窗前，看著李明亮和王明遠兩人正領著其他人在忙著撈死魚、死蝦。


    不出意外，死鰻魚又撈出接近一箱子，比昨天能少個十斤八斤的。


    幾人圍在那裏用剪刀給鰻魚開膛破肚，然後下到冰艙裏去。


    死蝦倒是不多，有個十六七隻的樣子。


    七點左右幾人忙活完，大夥一起開始吃早飯。


    王叔跟日照的那些人也能聊進去，有人說日照話不太容易聽懂，但我覺得交流沒有什麼障礙，我們的方言他們也能聽得懂。


    在那個年代，山東地區從事海上捕撈的船長，說普通話的很少，都是各地的方言土話。


    隻有南方，如比江浙那邊，或者東北那邊的人才說普通話。


    肉眼已經能清楚的看到碼頭的位置，離岸邊僅有半小時的航程了。


    很快我們的船拐了個彎後進了碼頭，我一瞅，什麼情況，碼頭上停了幾輛警車，還有120的救護車。


    還有不少小販和看熱鬧的人。


    我們的船還沒停穩，一些人唿啦就圍了上來。


    “注意安全！”岸上有警察在喊著。


    我看到張春站在岸邊，他朝我打了聲招唿，隨即還豎了個大拇指。


    我一眼看過去，不少熟悉的人都朝我點頭。


    看來救人這事在碼頭已經傳開了，他們都知道了。


    老爸帶著幾個警察和管理處的李叔等人來到了駕駛室。


    我朝岸上一瞅，電視臺的人也來了，靠！至於嗎？


    不就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嗎？


    駕駛室已經快滿人了，我一看，便跟老爸說我先去卸貨，有什麼要問的事，直接找王叔就行，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