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草汁液的甜香混著硝煙湧入鼻腔，蕭辰手背的暗金紋路隨著幽藍火焰的明滅忽冷忽熱。
張啟的傳音在耳畔炸響：\"九尺懸空，是煉魂境才能做到的淩虛踏！\"師兄說話間已摸出三張青符，符紙邊緣卻詭異地卷曲發黑，仿佛被無形火焰炙烤。
霧靄撕開的剎那，蕭辰終於看清那兩點幽藍——竟是懸浮在半空的青銅燈盞，燈芯躍動的火焰裏蜷縮著無數張痛苦人臉。
持燈者全身裹在褪色的血綢中，每踏出一步，腳下虛空便綻開蛛網狀裂紋，某種類似編鍾的嗡鳴隨著裂紋擴散，震得蕭辰左眼裏的卦象瘋狂旋轉。
\"小心音障！\"張啟甩出的青符突然自燃，灰燼在空中凝成八卦陣圖。
幾乎同時，持燈人袖中甩出七枚骨釘，釘尾拴著的紅繩在半空織成囚籠。
蕭辰蹬著傾倒的巨石騰空而起，骨釘擦過褲腳時竟吸走三縷血色，在紅繩上凝成毒蛇狀的血霧。
赤星砂在玉匣裏發出蜂鳴，六株朱紅藥草齊刷刷指向持燈人腰間的青銅羅盤。
蕭辰借著下墜之勢劈出掌風，玄元功激蕩的靈力卻在觸及對方衣角時泥牛入海。
持燈人突然發出雌雄莫辨的輕笑，燈焰暴漲三尺，映出他綢布下若隱若現的——三張重疊的麵孔。
張啟的桃木劍突然脫手飛出，劍尖蘸著自身精血畫出血符：\"兌位驚門，借陰破陽！\"地麵竄起的陰風卷著月見草花籽撲向燈焰，持燈人終於後退半步，蕭辰趁機將玄元功注入玉匣。
匣底那道笑紋狀的裂痕突然張開，竟如活物般咬住赤星砂根須，劇痛讓他左眼的卦象驟然定格成離火之相。
\"原來如此！\"蕭辰抹去嘴角血漬，突然扯下束發布帶。
沾染精血的發絲遇風即燃，在《九轉玄元功》催動下化作九隻火鴉，卻不是攻向持燈人，而是撲向地麵那些被音震出的空間裂紋。
持燈人第一次發出怒吼，燈焰裏的人臉集體睜開空洞的眼眶。
張啟的八卦陣恰在此刻完成合圍，破碎的音障如琉璃四濺。
蕭辰踏著火鴉燒灼出的靈力軌跡突進，手背紋路已蔓延至小臂，在觸到青銅羅盤的瞬間，他看清燈芯裏某張人臉竟與師尊書房畫像上的叛門弟子一模一樣。
\"哢嚓！\"
玉匣徹底碎裂，剩餘赤星砂化作流火沒入蕭辰左眼。
持燈人三張麵孔同時扭曲，燈盞出現蛛網般的裂痕，卻在蕭辰的玄元掌力即將洞穿其胸膛時，最上方那張臉突然露出詭異的慈悲相。
地麵毫無征兆地隆起土浪，某種比夜梟尖銳百倍的啼叫自地底傳來，方圓十裏的月見草瞬間枯黃。
（本章完）蕭辰後背重重撞在斷崖上，碎石混著冰涼的露水灌進衣領。
腹部傳來的灼痛感像是有人把燒紅的鐵簽捅進丹田攪動，他低頭看著青衫上暈開的暗紅斑塊，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藥王穀偷喝的那壇竹葉青——此刻喉間的鐵鏽味比那陳釀還要醇厚三分。
\"師弟！\"張啟的驚唿裹挾著桃木劍碎裂的脆響。
神秘來者褪色的血綢在風中獵獵作響，三張麵孔交替浮現出不同的情緒：左側那張臉在冷笑，右側的嘴角下垂似在悲泣，而中間的麵孔正用師尊慣用的那種失望眼神凝視著他。
蕭辰吐掉嘴裏的血沫，手背的暗金紋路突然順著血管爬上脖頸，燙得他一個激靈。
七枚骨釘組成的囚籠突然收縮，紅繩上凝結的血蛇驟然膨脹成碗口粗細。
張啟的道袍下擺突然竄起幽藍火苗，他竟不躲不避，咬破舌尖在掌心畫了個歪歪扭扭的雷紋：\"巽風引雷，給我開！\"平地炸響的驚雷將血蛇劈得粉碎，飛濺的骨渣在蕭辰臉頰劃出細小的血痕。
就是現在！
蕭辰忍著五髒六腑移位的劇痛，左眼尚未熄滅的離火卦象突然映出微妙光斑——每當神秘來者袖中鑽出新的骨釘，那盞青銅燈的火苗就會短暫地偏向羅盤方向。
被血浸透的束發布帶突然無風自動，九轉玄元功催生的靈力旋渦在他掌心形成微型的陰陽魚圖案。
\"師兄，震位！\"蕭辰啞著嗓子喊出的瞬間，張啟已經將最後半截桃木劍插進土裏。
地麵突然隆起數十根碗口粗的藤蔓，纏住神秘來者即將踏出的右腳。
雖然這些附著靈力的藤蔓僅堅持了三個唿吸就被震成齏粉，但蕭辰已經看清對方收迴羅盤時，燈芯裏那些人臉會出現瞬間的呆滯。
赤星砂殘留的灼熱靈力突然在經脈裏橫衝直撞，蕭辰借著這股蠻力翻身躍起。
神秘來者袖中飛出的骨釘擦著他耳畔掠過時，他故意讓釘尾紅繩纏住手腕。
皮膚被腐蝕的滋滋聲中，蕭辰露出染血的牙齒笑了——那些吸飽鮮血的紅繩，此刻正把《九轉玄元功》特有的淡金色靈力反向輸送迴燈盞。
\"你中計了。\"蕭辰用口型說道，右手並指如刀刺向自己左肩。
噴湧的精血被玄元功凝成七枚金針，精準刺入燈焰中七張痛苦人臉的眉心。
神秘來者三張麵孔同時發出不同音調的慘叫，裹身的血綢突然迸裂，露出布滿咒文的青灰色軀體。
張啟抓住時機擲出五帝錢，銅錢在空中組合成鎖鏈形狀：\"乾坤借法，封魔！\"蕭辰卻突然變招，本該擊向燈盞的掌風中途折轉，重重拍在青銅羅盤中央的睚眥紋飾上。
清脆的碎裂聲裏，方圓十丈的月見草突然全部直立起來，草葉尖端滲出晶瑩的汁液。
神秘來者的怒吼震落山壁鬆動的巖石，但燈盞裂縫裏溢出的黑氣正在被赤星砂轉化的離火之力焚燒。
蕭辰踉蹌著跪倒在地，卻仍死死按住持續震顫的羅盤。
當最後一道裂紋貫穿燈芯時，他恍惚看見那些痛苦人臉化作青煙消散前，都朝著東南方向做了個奇怪的手勢。
\"快...羅盤裏有東西...\"蕭辰的體型被爆炸的氣浪掀碎。
神秘來者三張麵孔如同融化的蠟燭般扭曲坍縮，褪色的血綢裹著青銅殘片墜入突然裂開的地縫。
張啟撲過來拽住他後領時，蕭辰的指尖剛觸到半片帶著魚腥味的青銅殘片。
山穀忽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連風掠過草葉的沙沙聲都消失了。
張啟掏藥瓶的手突然頓住——蕭辰染血的衣襟上，不知何時粘著幾片閃著幽藍微光的月見草花瓣。
這些本該枯萎的植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舒展葉片，隻是新生的草莖上布滿了類似符咒的黑色紋路。
\"不對勁。\"蕭辰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汙，發現方才戰鬥時灑落的赤星砂粉末正在地麵自動排列成箭頭形狀，所有箭頭都指向山穀東北角那片籠罩在薄霧中的樺樹林。
更詭異的是，當他運轉玄元功調息時，掌心的靈力旋渦會不受控製地朝著相同方向偏移。
張啟突然按住他肩膀：\"師弟你看！\"順著師兄顫抖的手指望去，三百步外的巖壁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發光紋路，那些交織的金線與灰痕，赫然是放大百倍的青銅羅盤圖案。
當第二陣山風吹過時，所有紋路突然流動起來，如同有生命般朝著樺樹林方向匯聚。
蕭辰攥緊掌心的青銅殘片，冰涼的觸感中突然傳來細微震動。
殘片上那個殘缺的睚眥圖案，此刻正與他手背蔓延的暗金紋路產生共鳴。
當最後一道金線消失在樺樹林深處時，整片山穀的月見草同時發出海浪般的嘩響，草葉間的幽藍光芒竟在空中拚湊出半闕模糊的星圖。
\"先離開...\"蕭辰的話戛然而止。
他頸後的汗毛突然根根直立，那種感覺就像有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從地底裂縫裏睜開了。
張啟腰間的五帝錢毫無征兆地齊齊立起，最中間的永樂通寶突然裂成兩半，露出內裏鏽跡斑斑的銅芯。
兩人對視的瞬間，腳下土地傳來蛛網般的震動。
蕭辰猛地扯著張啟向後暴退，原先站立處突然鑽出七根布滿倒刺的藤蔓。
這些藤蔓表皮流淌著類似水銀的液體，頂端的花苞張開時，露出裏麵層層疊疊的尖牙。
更令人心悸的是，所有藤蔓都朝著樺樹林方向躬身搖擺，仿佛在恭迎某種存在的降臨。
蕭辰左眼的離火卦象不受控製地瘋狂旋轉，掌心的青銅殘片突然變得滾燙——那上麵的睚眥圖案，不知何時變成了似笑非笑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