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的虎口被震得發麻,周陷阱師手中機關轉動的哢嗒聲在空曠的幻陣裏格外刺耳。
他後撤半步踩到塊鬆動的青磚,鞋底頓時陷進三寸——這分明是昨夜在藏書閣翻到《千機變》記載的九宮移位陣。
記憶裏泛黃書頁上的卦位圖突然浮現在眼前,丹田處沉寂的玄元真氣突然自行流轉起來。
\"坎位七步,離宮三轉。\"他默念著古舊口訣,靴尖在青磚縫隙間劃出半弧。
原本纏繞在腳踝的藤蔓應聲退散,石磚縫隙裏噴出的毒霧也詭異地拐了個彎。
周陷阱師嘴角的獰笑凝固了,手中青銅羅盤突然炸開數道裂紋。
蕭辰趁機將劍柄倒轉插入地麵,玄青色真氣順著劍刃滲入地脈。
那些從四麵八方撲來的暗影撞在突然升起的土牆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這才發現《九轉玄元功》第三篇的\"地脈引氣\"竟與機關術的陣眼原理相通。
\"該結束了。\"蕭辰並指抹過劍鋒,原本黯淡的劍身亮起星鬥似的斑點。
當劍尖刺穿最後一道青銅齒輪時,整個幻陣發出老舊的吱呀聲,周陷阱師踉蹌著跌出三丈遠,懷中滾落出刻著\"趙\"字的玉牌。
李幻陣殺手捂著滲血的肩頭還想掙紮,蕭辰的劍鞘已精準敲在他後頸。
看著對方軟倒在地的身影,少年突然想起三個月前被這個殺手追到寒潭的狼狽——當時他連最基本的禦氣術都使不利索,如今劍鋒流轉的真氣卻已凝若實質。
核心區域的青銅門轟然開啟時,蕭辰的衣擺還在往下滴著機關獸的黑色機油。
七盞長明燈環繞的玉臺上,鎏金寶箱表麵的卦象正在緩緩旋轉。
他伸手拂過那些凹凸的符文,指尖殘留的玄元真氣讓某個卦位突然亮起微光。
\"震為雷,巽為風...\"蕭辰沾著機油在石板上畫出推演軌跡,當最後一道卦象重合的瞬間,寶箱內部傳出機括彈開的脆響。
耀眼的金芒中,半塊殘缺的玉玨靜靜躺在錦緞上,表麵流轉的紋路竟與《九轉玄元功》秘籍封麵的圖騰完全一致。
少年將玉玨貼近心口時,整座幻陣突然劇烈震顫起來。
那些本已沉寂的機關獸殘骸突然發出刺目的紅光,玉臺四周的卦象開始以違背常理的方式逆向旋轉。
蕭辰猛地迴頭,發現來時路上的青磚正在逐塊碎裂,某種比幻陣更恢弘的力量正從地底深處蘇醒——
(接上文)
蕭辰指節發白地扣住玉玨,腳下石板開始蛛網般龜裂。
七盞長明燈同時爆出青紫色火焰,玉臺四周的青銅卦象發出齒輪卡死的刺耳摩擦聲。
他後頸寒毛倒豎——這是《九轉玄元功》第三篇記載的\"生死預警\"。
\"轟!\"
地底衝出的氣浪掀飛三塊千斤重的斷龍石,蕭辰橫劍格擋時虎口瞬間崩裂。
玄青色真氣在周身形成蛋殼狀護罩,那些裹著火星的碎石撞在上麵,濺起密密麻麻的漣漪。
他忽然想起兩個月前在後山瀑布練功,張啟師兄說過\"九轉玄元第三重最怕斷續\"——此刻體內流轉的真氣果然開始滯澀。
玉玨突然在掌心發燙,蕭辰低頭瞥見圖騰紋路正與秘籍封麵的殘缺口吻合。
這個發現讓他瞳孔驟縮,當年師尊傳授功法時缺失的那頁心法,或許就刻在另半塊玉玨上。
三道青銅鎖鏈破土而出,蕭辰旋身躲過兩道,第三條堪堪擦過左肩。
布料撕裂聲裏,三個月前李殺手留下的舊傷疤火辣辣地疼。
他借勢滾到玉臺背麵,靴底在卦象紋路上帶出火星——昨夜藏書閣《奇門遁甲》裏\"震宮生門\"的位置。
\"坎水潤下,離火炎上!\"
蕭辰咬破舌尖噴出血霧,強行催動即將枯竭的玄元真氣。
原本黯淡的護罩陡然亮起,將追來的青銅鎖鏈震成碎片。
玉玨突然發出清越鳴響,那些崩飛的青銅碎塊竟在空中凝滯半息。
這剎那的遲滯足夠致命。
少年靴尖點過倒懸的卦象,劍鋒劃出個完美的圓。
丹田處沉寂的真氣突然沸騰,原本卡在第三重巔峰的《九轉玄元功》竟自行突破——第四篇\"周天輪轉\"的要訣如流水般淌過心頭。
玉玨表麵圖騰綻放金光,與劍刃星輝交相輝映。
\"破!\"
蕭辰暴喝聲中,劍氣裹著金光劈開最後三道氣浪。
玉臺應聲炸成齏粉,寶箱裏剩餘的機關零件叮叮當當落了一地。
他單膝跪地劇烈喘息,發現握劍的右手皮膚下流轉著淡金色紋路——這是功法突破第四重的標誌。
幻陣開始崩塌。
蕭辰攥緊玉玨衝向生門,沿途機關獸的殘骸正在化作飛灰。
當他渾身是血地撞出陣眼時,正午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
三十丈外的觀陣臺上,七八個外門弟子手裏的記錄晶石摔碎在地。
\"他...他真從死門出來了?\"
\"快看!他手裏拿的是趙長老去年失竊的...\"
議論聲被蕭辰耳鳴蓋過。
他踉蹌著扶住山門石柱,發現玉玨背麵刻著極小篆文——\"趙氏秘藏\"。
這個發現讓他後背發涼,三個月前趙幻陣導師突然閉關,難道和這半塊玉玨有關?
山道上傳來急促腳步聲,蕭辰迅速將玉玨塞進內襟。
轉身時已經換上平日懶散笑容,隻是破破爛爛的衣袍還在往下滴著混合機油的血水。
最先衝來的張啟師兄手裏還端著沒吃完的燒餅,油紙包啪嗒掉在青石板上。
\"蕭師弟!\"熱心腸的漢子聲音都在打顫,\"你進的是甲級幻陣?\"
少年抹了把臉上的血漬,故意晃了晃腰間完好無損的弟子令牌:\"師兄要不要檢查陣法記錄?\"他轉身時露出後背三道猙獰傷口,圍觀弟子們倒吸冷氣的聲音讓他嘴角微翹——這些傷痕正好避開要害,卻能換來三個月不用做雜役的養傷期。
暮色降臨時,蕭辰獨自站在執事堂外的古鬆下。
懷裏玉玨隔著衣料發燙,功德榜上他的名字正從最末位躍至前三。
遠處傳來三聲鍾響,那是長老們結束議事的信號。
他摸了摸新換的弟子服袖口,金線繡的雲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