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街。
醉月樓。
蘇清夢呆呆站在樓下，暗罵李雲(yún)濟狗改不了吃屎。
而李雲(yún)濟卻是神色悠然，內(nèi)心毫無波瀾。
“來此地做甚？”蘇清夢沒好氣道。
“宣傳。”李雲(yún)濟一本正經(jīng)道。
“宣傳？”
“查這麼大的案子，當然得大肆宣傳！”李雲(yún)濟擲地有聲道。
蘇清夢不解。
此案尚未獲得聖上準奏，貿(mào)然查案已然不合規(guī)矩。
現(xiàn)在還要大肆宣揚！
若是驚動了賀胥民，他必將百般阻攔，對破案有什麼好處？
況且，這醉月樓是宣傳的地兒麼？
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
不由蘇清夢想明白，李雲(yún)濟便踏入樓內(nèi)。
秦氏剛想上前迎接，卻被蘇清夢一眼瞪迴去。
這娘子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李雲(yún)濟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點上好酒好菜。
“清夢姑娘是否想問，那麼多地方，為何我偏選在醉月樓？”
李雲(yún)濟見蘇清夢滿臉狐疑，準備為她解惑。
蘇清夢並不想理會，直接甩個白眼。
愛說不說。
“醉月樓雖是花柳之地，卻是整個京都城內(nèi)消息最通達的地方�！�
“若在此處爆發(fā)的消息，不出三日，便會滿城皆知�！�
說罷，李雲(yún)濟目光掃視屋內(nèi)，“差不多了。”
旋即，轉(zhuǎn)頭看了眼蘇清夢，清了清嗓，高聲一喝：“此事非同小可��！”
現(xiàn)場目光瞬間聚集在他身上。
“這位兄臺，不知因何發(fā)出如此驚歎��？”樓上一男子扯著嗓子喊道。
李雲(yún)濟嘴角微微上揚，果然，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諸位沒聽說嗎？”李雲(yún)濟表情故作誇張道，“那大理寺新上任的李少卿李大人，要複查三年前的一樁舊案！”
“這有何好大驚小怪的。”那人瞬間沒了興致，“大理寺年年都有懸案未了，複查一起舊案，又如何？”
“兄臺此言差矣！”李雲(yún)濟轉(zhuǎn)頭望向男子，“李少卿所查之案，並非懸案！”
“而是當年由刑部尚書賀大人親自結(jié)案的一樁案子！”
“刑部？”靠窗邊一男子赫然問道：“這位兄臺的意思是，李大人覺得賀大人當年判錯了？”
此話一出，現(xiàn)場氣氛瞬間熱烈?guī)追帧?br />
眾人的眼眸裏，充滿對接下來那個大瓜的求知欲。
“這個，在下就不得而知了！”李雲(yún)濟應聲道。
賀胥民有沒有斷錯案，目前沒有實錘的證據(jù)。
所以話不能說的太滿。
“不過，此案當年疑點頗多，我聽那李大人說，誓要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那究竟是何案�。俊�
李雲(yún)濟深吸一口氣，喝到：“乃是當年永州稅銀失竊案！”
話音落下，眾人皆驚，竊竊私語聲四起。
畢竟是當年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的大案，在坐眾人，幾乎無人不知。
李雲(yún)濟見狀，心中暗喜，這正是他要的效果。
蘇清夢卻眉頭緊鎖，深知李雲(yún)濟此舉必將掀起軒然大波。
果然，不遠處已有幾人匆匆離去，顯然是去通風報信。
“你這麼做，究竟意欲何為？”蘇清夢沉聲道。
李雲(yún)濟卻氣定神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製造輿論，讓賀胥民知道，複查稅銀案乃大勢所趨，他攔不住！”
蘇清夢將信將疑道：“都已經(jīng)蓋棺定論的事情，能這麼輕易翻案麼？”
“況且賀胥民身居高位，普通老百姓人微言輕，怎會讓他動搖？”
“他動不動搖無所謂。”李雲(yún)濟輕飲一口茶，輕笑道，“陛下動搖就夠了�！�
蘇清夢愕然看著成竹在胸的李雲(yún)濟，竟給她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
都說八卦就如瘟疫，況且還爆發(fā)在消息最靈通的醉月樓。
不出半日，醉月樓發(fā)生的事便傳遍大街小巷。
隨著消息的口口相傳，其內(nèi)容也變得千奇百怪，甚至有些妖魔化。
一開始隻是傳李大人複查當年舊案，到後來的大理寺與刑部內(nèi)訌。
更有甚者，說刑部尚書賀胥民貪贓枉法，將稅銀私吞！
一時間，無論是民間還是宮內(nèi)，這股流言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大乾皇宮。
乾坤殿。
早朝上，慶元帝冷眼掃視一圈，目光落定在賀胥民身上，嚴肅開口道：“賀卿，近幾日民間所傳之事，你可知曉？”
殿前，賀胥民神色一緊，手執(zhí)象牙笏板，上前一步道：“迴陛下，近日民間確有不懷好意之人妄自揣測�！�
“說什麼三年前的稅銀案大有冤情，要複查舊案。”
“此番無憑無據(jù)，信口雌黃的言論，實在讓人貽笑大方�！�
“妄自揣測？”慶元帝眉頭微皺道：“這個李雲(yún)濟頗有斷案之才，無緣無故，怎會舊事重提啊？”
太湖書院一案之後，以往沒什麼存在感的李雲(yún)濟算是展露了頭角。
加上蘇明和許長豐的助攻。
這個破案小能手的形象便在慶元帝心中站穩(wěn)了腳跟。
若是別人提起重查舊案，慶元帝興許不會當迴事。
但李雲(yún)濟提起，慶元帝不由得重視幾分。
“迴陛下�！辟R胥民恭敬道：“許是臣不知是哪裏得罪了李世子，才讓世子殿下如此針對老臣。”
話畢，賀胥民餘光不經(jīng)意掃過趙恆。
二人眼神接觸後，趙恆突然躬身道：“迴陛下，眾所周知，李王弟素日裏行事荒唐。”
“如今入贅蘇府，有了蘇相做靠山，想必更是飛揚跋扈！”
“無憑無據(jù)便要複查舊案�！�
“若京都衙門皆如此，豈不亂了法紀？”
慶元帝沉吟片刻，目光看向蘇明，沉聲道：“蘇相，你以為如何？”
蘇明神色淡然，拱手嚴肅道：“迴陛下，此案事關(guān)稅銀�！�
“老臣以為，當徹查�！�
“蘇相慎言！”趙恆打斷道：“若此案開了先河，那日後是不是隻要李王弟覺得案子不妥，便可複查？！”
趙恆目光銳利，“此風不可長，否則法紀何在？望陛下三思！”
“倘若此案事關(guān)漠北巫族呢？”蘇明嚴聲道。
語氣堅定，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瞞陛下，老臣曾私下問過李世子�！�
“據(jù)他所述，此案或牽涉前幾日皇城司守衛(wèi)暴斃一案。”
“而皇城司守衛(wèi)，正是死於巫術(shù)！”
話音落下，殿內(nèi)一片死寂，氣氛愈發(fā)緊張。
慶元帝眉頭緊鎖道，“蘇相的意思是，稅銀一案，或是出自漠北巫族之手？”
“正是�！�
慶元帝思索片刻，目光掃視殿內(nèi)，“諸君對於此事有何意見？”
眾臣麵麵相覷，皆不敢輕易開口。
良久，戶部侍郎吳長疆緩緩站出，拱手道：“陛下，臣以為太子殿下所言極是�！�
“況且李世子隻是猜測，並無真憑實據(jù)，法紀為重，不可輕縱。！”
慶元帝見說話的人是吳長疆，眼神閃過一絲意外。
“陛下，臣以為，事關(guān)國本，不可不查！”大理寺卿許長豐毅然出列。
接著，眾人便自覺分為兩派。
從數(shù)量上看，站蘇明的，略多於站趙恆的。
“陛下，此案民間鬧得沸沸揚揚�！碧K明趁勝追擊道：“若不查個水落石出，恐怕難以服眾！”
“正所謂人言可畏�。 �
慶元帝聞言，餘光瞥一眼趙恆，長歎一聲，眼神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既是如此，傳朕旨意，準大理寺少卿李雲(yún)濟徹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