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陽寺地處揚州城南,建在一座不高的小山之上,山下就官道,沿著可行馬車的山道盤旋而上,不多時就能到達,路程很是方便。
徐子陵安步當車,身著竹青色素綢長衫,手執淨麵折扇,氣質俊朗一身文氣,如出遊的書生一般,沿著山道來到山陽寺前。
“哐,哐!”
輕叩緊鎖寺門,過了些許時間,裏麵傳來腳步。
“是誰?”
聽聲音似乎有些緊張,徐子陵微微一笑,提聲迴答:
“小生上山遊玩,此時有些勞累口渴,想到貴寶剎討口水喝,休憩片刻。”
裏麵傳來淅淅索索聲音,徐子陵很明顯就察覺到一股目光從邊上一處小孔透出,正在查看自己。
徐子陵隻當不知,隨手唰地一聲抖開折扇,輕扇涼風,已驅熱意。
果然,過了不久,大門吱地打開,一個滿麵油光臉生橫肉的中年和尚探頭出來,眼中兇光閃爍。
和尚左右掃視幾眼,衝徐子陵招唿道:
“進來吧。”
眼前的和尚一眼就可看出,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不過徐子陵卻是早有所料,手上折扇一攏,跨步邁進門,沒有絲毫猶豫。
“咣當!”
身後寺門關上,傳來落栓之聲,徐子陵已走到院內,抬頭看去,前麵是一座上書羅漢殿的佛堂。
“你等等!”
身後傳來聲音,腳步聲疾追而來。
徐子陵聽到動靜,心中一動,腳下未停,走向羅漢殿。
“你他*站住!”
聲音驚怒交加,似乎很怕他進入前麵的羅漢殿。
徐子陵到這裏,本就是為著調查而來,既然這和尚如此緊張,那他倒是非要進去看看不可。
手上一推,內勁震斷門栓,殿門打開,一股潮味撲鼻而來,殿內除了尊位上的十八羅漢,僅有地上幾個空麻袋,並無其他異常之處。
此時耳後風聲傳來,徐子陵略一擺頭,手中折扇一轉往後點去,錯過抓向自己雙手同時扇柄點中身後和尚。
和尚隻覺胸口一痛,一股冰冷勁氣襲入體內,瞬間渾身發木呆立原地,正欲張口,卻驚覺舌頭發麻說不出話來。
徐子陵並未搭理他,自顧進門轉了一圈,除了地上麻袋,確是沒有任何發現。
正準備去審問外麵和尚,突然想到了什麼。
“唰!”
催動內力,往地上一扇,一陣暗風卷起麻袋翻了個。
果然,徐子陵露出了然神色,隻見麻袋翻轉過來,除了有些濕漉變暗之外,可見許多亮閃閃的白色顆粒沾在上麵。
“私鹽!”
門外的和尚也看到了眼前一幕,當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但他尚未死心,眼睛惡狠狠緊盯徐子陵,似乎想把他吃掉一般。
徐子陵再扇幾下,地上麻袋全數翻過,盡數沾滿鹽粒,不由嘖嘖有聲:
“我道是何人在散播謠言,本以為能摸到一條大魚,沒成想卻是你們這幫私鹽販子,看來當初放過你們還真是錯誤的選擇。”
此話傳入和尚耳中,臉上現出茫然神色。
徐子陵見狀,眉頭一皺,思索片刻後,叩住手指一彈,隔開勁氣解開和尚穴位。
和尚隻覺身體一鬆,猝不及防之下失去重心,差點栽倒在地,扶住門檻不解抬頭:
“什麼謠言?你不是官府的鷹爪?”
徐子陵聞言,眉心微簇,沉聲道:
“什麼鷹爪,你……不好,其中有詐。”
徐子陵心中電光一閃,卻是想到了其中不對之處。
腳下一頓,身形掠向房門,正欲離開這裏。
然而剛至門外,卻已發現來不及,此時一聲佛號響起。
“阿彌陀佛!”
徐子陵收住腳步,抬頭望去,隻見兩道身影落下。
來者身形如行雲流水,落地點塵不粘,毫無半分煙火氣息,顯然武功極高,凝神細看,卻是兩名頜生白須,法相莊嚴的老僧。
徐子陵眼神一凝,心中暗生戒備,淡淡問道:
“兩位大師蒞臨,不知有何指教?”
兩名老僧互視一眼,合什齊聲:
“貧僧帝心、嘉祥,見過徐施主!”
徐子陵心道果然,麵上卻露出不解神色:
“四大聖僧之名如雷貫耳,不想今日得見,隻不知為何在此攔住小子?”
聖心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奉上師之命,老僧來請施主到長安一敘。”
徐子陵心中一動,試著套話:
“不知是哪位上師?莫非是靜念禪院……”
然而兩人並未迴答,嘉祥麵色一凝:
“阿彌陀佛!施主去了就知,請隨我等上路。”
話音未落,竟已提步上前,手上幻出層層法印,罩向徐子陵。
同時一時間,那帝心和尚亦是身形一幻,已至徐子陵身側,五指箕張,封向他的上身。
誰能想到兩位聖僧居然會如此不顧臉麵,聯手對付一名晚輩。
麵對險惡攻勢,徐子陵神色不變,腳跨罡步,移形換影,間不容發從兩人招式中避過。
身形一幻,已至三丈開外,隨手掏出一枚暗金色的圓筒,一按機栝,朗聲笑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兩位大師接著!”
隻聽“叮”一聲。
無數金花綻放,化作一朵足有數丈的怒盛蓮華。
兩位聖僧驚覺之間,蓮花已至身前,金色花蕊倒映在瞳孔中瞬間放大。
“不好!”
嘉祥聖僧站的較近,躲避已是不及,心思電轉之間,下了決心。
“噗噗……”
銳器入肉的聲音連作一響,嘉祥聖僧一身接近宗師級的護體罡氣,加上自幼錘煉,已至出神入化金剛不壞境界的羅漢身,竟然沒能扛住眼前金花。
嘉祥聖僧身軀數顫,卻死死擋在帝心聖僧身前。
一滴鮮血落下。
“嘉祥!”
帝心聖僧悲唿一聲,目眥欲裂,身前的嘉祥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轟然坍塌。
帝心扶住嘉祥,怒視徐子陵頃刻,緩緩放下。
正當徐子陵以為他還要動手,帝心腳下一垛,雙臂張開,身形若被線扯風箏一般,向著後方天空極速升起,須臾間已飄至牆外。
竟是不戰而逃,怕了徐子陵手中暗器。
徐子陵暗叫慶幸,若不是帶了這‘佛蓮’,今天免不了就是一場大戰,勝負尚未可知。
“這兩人為何突然設伏與我,是他們兩個人獨自行事,還是四大聖僧有什麼謀算?另外兩人呢?”
想到這裏,徐子陵突然一拍大腿。
“不好,仲少那邊肯定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