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月噗嗤笑了,道:“你去告訴折蘭,命她轉(zhuǎn)告沈掌櫃,香皂肥皂可以在大燕帝國境內(nèi)售賣,明日我要在京城各店鋪最顯眼的位置,看到這兩樣?xùn)|西。”
明日容疏影就要迴來了,她要給容疏影送上一份不大不小的禮物。
因平時都是折蘭和沈掌櫃交接,沈棲月並沒有命問梅直接去找沈掌櫃。
“是,奴婢尊令。”
問梅轉(zhuǎn)身就走,薑嬤嬤端著綠豆桂花糕走進來,和問梅擦肩而過,差點把薑嬤嬤手上的羊脂玉盤撞翻,驚得薑嬤嬤倒退幾步。
“這瘋丫頭,火急火燎的,像是身後鐮刀逼著。”
進了房間,薑嬤嬤就笑著,說道:“在國公府的時候,廚房裏的小食花樣繁多,每天都不重樣子,害得老奴想要給小姐做點拿手的,都沒有機會。現(xiàn)在老驢終於又可以一展身手,可以親手給小姐做喜歡的小食。”
把羊脂玉盤擺在沈棲月近前:“小姐,快嚐嚐,看老奴的手藝是不是退步了。”
沈棲月伸手撚了一塊放在嘴裏,細膩的綠豆沙在舌尖化開,桂花的清香隨之在唇齒間蔓延。
她微微閉眼,仿佛迴到了兒時在祖母膝下吃糕點的時光。
“嬤嬤的手藝,比從前更好了。”她睜開眼,唇角噙著一絲懷念的笑意,“這綠豆磨得極細,桂花蜜也調(diào)得恰到好處,甜而不膩,清香悠長。”
攬月院內(nèi),沈棲月倚在窗邊慢條斯理地品著茶,指尖撚著半塊桂花綠豆糕,神色閑適。
窗外夕陽西下,為庭院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連帶著她清冷的眉眼也染上幾分暖意。
而此時的秦府正院卻亂作一團。
秦宓捂著臉在廳中哭鬧不止,發(fā)髻散亂,珠釵歪斜:“爹!您居然為了那個賤人打我!她沈棲月算什麼東西!”
被打也就算了,連心愛的碧玉手鐲也被沈棲月那個賤女人收走了。
收走也就算了,還當著她的麵前賞賜給一個丫鬟。
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但碧玉手鐲是她不要的,她現(xiàn)在拿碧玉手鐲說事,顯得她不上臺麵,也隻能拿秦剛打了她撒潑。
“閉嘴!”秦剛額頭青筋暴起,一把將茶盞摔在地上。
好好的碧玉手鐲不要,簡直是活該。
“不長腦子的蠢東西,我秦剛怎麼就生了你這頭蠢豬!”
這些年,府上都是化用沈棲月的銀子,現(xiàn)在還不是得罪沈棲月的時候。
但這些話,他不能冠冕堂皇地說出口,更不能當著胡巧珍的麵前說出來。
畢竟胡巧珍的父親在朝為官,萬一傳到朝堂上,他化用兒媳婦的銀子,即便是沈思達不在京城,沒有人為難他,百官的嘲諷,他也受不了。
使用兒媳婦的銀子可以,但不能明著說出來。
秦夫人心疼女兒,卻又不敢違逆丈夫,隻得低聲勸道:“宓兒,快別鬧了......”
再鬧下去,沈棲月手上的銀子,就更不好拿出來了。
胡巧珍站在角落,眼珠滴溜溜轉(zhuǎn)著。
她突然柔聲道:“父親息怒,妹妹也是一時情急。隻是......”她欲言又止,“嫂子突然做出這種事,這府中上下怕是......”
“你住口!”秦剛猛地轉(zhuǎn)頭,目光如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又一頭蠢豬。
不聲不響地花招沈棲月的銀子不香嗎?非要跳出來搞事情。
以為他不知道小兒子兩口子在南疆賠了酒樓的事,他隻是沒有騰出手來收拾這兩口子。
現(xiàn)在又想秦家的掌家權(quán),就胡巧珍那點小心思,浸淫官場多年的秦剛,隻一眼,就看透了胡巧珍的打算。
連個酒樓都管不好,還想秦家的掌家權(quán),一窮二白的秦家,放在胡巧珍的手上,用不了三個月,秦家所有人都得去街上討飯。
胡巧珍臉色一白,慌忙低下頭。
秦世昌聞訊趕來,見狀立刻護在妻子身前:“爹!巧珍她......”
“滾!都給我滾出去!”秦剛暴怒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具震得嘩啦作響。
眼裏隻有拳頭大方圓的小兒子,除了知道吃喝玩樂之外,狗屁不是。
沈棲月手上經(jīng)營得好好的兩座酒樓,交給小兒子半年不到,就把身上的褲子都賠了進去。
秦剛一肚子的怒氣,感覺無處發(fā)泄。
夜色漸濃,攬月院的燭火溫暖如常,沈棲月和折蘭幾個正在用膳,接替銀杏把門的婆子站在門外稟報。
“小姐,外院來人了。”
折蘭站起身走了出去。
沒一會,折蘭迴來,小聲說道:“門房那邊報來,說是二少爺和容姑娘迴來了,這會怕是已經(jīng)進了榮興院。”
沈棲月放下手上的茶盞,鎖緊眉頭。
“命李勇和鄭雄盯緊落櫻院和榮興院,重點是落櫻院,事無巨細。”
李勇和鄭雄都是軍中斥候,雖然落櫻院和榮興院不少是沈棲月的人,但有些事情,還是打聽不到。
前世裏,容疏影從外麵查案歸來,就開始‘請’沈棲月幫她製造肥皂,接著是香皂洗衣粉牙膏雪花膏,接下來,製造玻璃,製造價廉物美的紙張,幫助朝廷鍛造鋼鐵,提煉食鹽,最後還造出火藥。
沈棲月想要弄明白,容疏影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製造方法。
若是容疏影自己本身就知道這些法子,一開始,就該找個富有的人,做出這些東西,然後獲得利潤。
而不是配合秦世清兼祧兩房,從她這裏拿銀子。
畢竟兼祧兩房,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就算她落了二房,容疏影名義上是嫁給一個死人,是秦家長子的未亡人,名聲也好不到哪裏去。
即便容疏影是因為她手上的銀子,那直接找她合作,不是能獲得更大的利潤?
為什麼要經(jīng)過秦世清?
若說容疏影喜歡秦世清,在沈棲月看來,容疏影對秦世清並沒有多少感情,這是一個女人的直覺。
可容疏影為何要幫助秦世清破案,還要配合秦世清兼祧兩房?
憑著容疏影的手段,即便是嫁給大理寺任何一位四品以下的官員,恐怕都是香餑餑。
想不通,自然是要弄明白。
“是,”折蘭應(yīng)聲,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翌日。
沈棲月剛剛醒來,尚未洗漱,銀杏就到了門外。
“小姐,容姑娘來了,說是要見小姐。”
沈棲月轉(zhuǎn)過頭說道:“把人帶到偏廳,我洗漱好了就過去。”
“是。”
容疏影走進偏廳,立馬有丫鬟送了茶水,然後輕輕退出去,緊接著,兩個體麵的婆子走進來。
“容姑娘,我家小姐正在洗漱,還請容姑娘稍等,您若是有什麼吩咐,直接吩咐婆子即可。”
容疏影伸手把玩著茶盞,微微一笑,說道:“我看你們榮辱不驚,進退有度,想必都是經(jīng)過特意培訓(xùn)的吧?”
“容姑娘過譽了,婆子是孤兒,是老夫人當年撿了婆子迴來養(yǎng)著,才有了今天的體麵,哪裏談得上培訓(xùn),都是老夫人教得好。”
容疏影點頭。
怪不得攬月院固若金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原來沈棲月身邊都是自己人。
正要接著探聽攬月院的虛實,沈棲月走了進來。
容疏影抬眸望去,隻見沈棲月著一襲月白色繡銀絲暗紋的廣袖長裙,腰間係著一條淺碧色織錦束帶,襯得腰肢纖細如柳。
晨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恍若謫仙臨世。
最令容疏影心驚的是沈棲月通身的氣度——明明隻是緩步走來,卻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那雙眼眸清冷如寒潭,眼尾微微上挑,明明含著三分笑意,卻讓人無端感到一絲寒意。
容疏影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她注意到沈棲月發(fā)間隻簪了一支白玉蘭花簪,素淨典雅,卻襯得那張不施粉黛的臉愈發(fā)清麗脫俗。
更讓她心驚的是沈棲月腕間那隻碧玉鐲——水頭極好,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珍品,偏生戴在她腕上竟絲毫不顯得張揚,反倒像是再尋常不過的飾物。
“容姑娘久等了。”沈棲月開口,聲音清冷如玉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