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黃維仁緊緊地凝視著李天程,緩緩開口道:“李中尉,你該不會隻是單純前來視察一下牢房中的環境這麼簡單吧?”很顯然,黃維仁根本不相信李天程此行的目的僅僅如此。
麵對黃維仁的質疑,李天程微微一笑,從容應道:“黃老板呀,你剛辭說的沒錯。關於亂黨購置軍火之事,大致的調查工作已然接近尾聲。我現在不過是趁著閑暇之餘,順道過來瞧瞧配合我調查的黃老板在這大牢之中過得可好。稍後嘛,我還打算前往探視一下黃老板的家人們。畢竟,相較於此處,他們所處之地的環境可是要艱苦許多吶!”李天程看似漫不經心地提起黃家眾人,但這番話聽在黃維仁耳中,卻猶如重錘一般狠狠敲擊著他的心弦。
“李中尉,有話不妨直言,你究竟想要與我談論關於黃家人的什麼事呢?”黃維仁目光如炬地盯著李天程,他從對方剛才那番話語裏已經估摸出個七八分來,此事定然跟自己的家人脫不開關係。
李天程稍作遲疑,接著露出一副誠懇的模樣開口道:“啊呀,黃老板你這可真是多慮啦!實不相瞞,方才我無意間看見這牢房內的環境竟然如此之差,心中不禁感慨萬千吶。這不,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黃老板你的家眷們了,他們如今身處比這兒更為惡劣的牢房之中,實在叫人揪心啊。所以呢,我就在琢磨著看能否跟上官通融通融,看看是否能夠將黃老板的家人們暫且釋放迴去,就算是在黃府中受到監管也好過在這裏受苦受難不是?”說罷,李天程還重重地點了點頭,以顯示自己所言非虛。
聽到這話,黃維仁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急切地追問道:“哦?李中尉當真有辦法能讓我的親人們重獲自由嗎?”顯然,對於李天程所說的這番話,黃維仁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當然啦!當我親眼目睹牢房裏如此惡劣不堪的狀況時,我的內心簡直猶如被重錘狠狠擊中一般難受不已呀!你放心,黃老板,我一定會盡全力的去勸說處長大人,爭取能讓你的家人們返迴家中好生歇息調養一番。隻不過嘛……”說到此處,李天程不禁長長地歎了口氣,臉上流露出深深的無奈之色,“想必黃老板你也清楚得很吶,盡管我身為一名堂堂軍法處中尉軍官,可在軍法處以及混成第三十三協當中,實在是人微言輕、地位卑微啊!所以說,想要達成這個心願,真可謂是困難重重吶!”
李天程一邊唉聲歎氣著,一邊偷眼觀察著黃維仁的表情變化。而黃維仁此時已經懶得再看他這番惺惺作態的表演了,索性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那麼請問李中尉,究竟需要滿足怎樣的條件,才能夠將我黃某人家中的親人放迴去呢?”
聽到這話,李天程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然而嘴上卻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黃老板,你能有這樣積極配合的態度真是太好了啊!畢竟,為了自個兒家人的平安與安康,哪怕是做出些許犧牲也是完全值得的喲!”李天程嘴裏始終沒有提及那個最為關鍵的字眼——錢,但是他所說出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在隱隱約約地向黃維仁傳遞著同一個信息:拿錢來辦事兒。
黃維仁心中暗自覺得可笑至極,心想這個李天程要錢居然還要得這般拐彎抹角、遮遮掩掩的。於是,他幹脆再次催促道:“行了,李中尉,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需要多少錢,你直說便是!”
“這個嘛,就得看黃老板你這邊能展現出多大的誠意啦。”李天程麵不改色地說道,心中卻暗自打定主意,絕對不能率先開口報價。隻見他雙手抱胸,目光緊緊鎖住對麵的黃維仁。
此時的黃維仁心裏也跟明鏡兒似的,知道這場交易裏誰先鬆口誰就會處於被動地位。但為了自己的家人能早點離開這該死的大牢,於是他幹脆利落地迴應道:“既然李中尉您希望由我黃某人來出價,那好,一口價十五萬!隻要你答應放我們黃家人以及那些無辜的傭人們離開大牢,這筆錢立馬奉上。另外,如果可行的話,還煩請李中尉讓人將我的大老婆帶來,我有些事情需要當麵跟她交代一番。”
黃維仁話音剛落,李天程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心想,這黃維仁果然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出手倒是挺大方的。於是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沒問題,黃老板如此爽快,我自然也不會為難你。”
得到肯定答複後的黃維仁暗暗鬆了一口氣,而李天程則迅速轉頭看向一直站在門口默不作聲的嚴冷,吩咐道:“嚴兄啊,有勞你跑一趟,去把黃老板的大老婆給帶過來吧,也好讓他們夫妻二人見見麵、敘敘舊。”
嚴冷聽到李天程的指示後,二話不說,立即轉身朝著關押黃家眾人的牢房大步流星地走去。
沒過多久,隻見嚴冷麵無表情地帶著一個哭得如同梨花帶雨般的三十多歲的婦人緩緩走了進來。那婦人滿臉淚痕,神情淒楚,令人心生憐憫。
李天程見到人已帶到,便快步走向牢房的門口。他先是朝著那位婦人微微一笑,然後和聲細語地說道:“黃夫人,請你別太擔心,黃老板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交代一下。請你放心,黃老板現在一切安好。你進去之後,可以和黃老板好好地聊一聊。”
說罷,李天程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淡淡的笑容,轉頭看向此時已經從冰冷地麵上艱難站起身來的黃維仁,接著說道:“黃老板,夫人我可是按照約定給你帶過來了,希望你們能好好利用這寶貴的五分鍾時間,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畢竟,時間緊迫啊!”
黃維仁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著李天程,鄭重地點了點頭,迴應道:“我明白,李中尉。你大可放心,我之前向你承諾過的事情,一定會如實做到的。”聽到黃維仁這番表態,李天程滿意地笑了笑,隨即給身旁的嚴冷遞了個眼色。
得到指示後,嚴冷將黃維仁的大老婆小心翼翼地送進了牢房之中。隨後,李天程與嚴冷二人並肩而立,靜靜地守在牢房門口,密切注視著裏麵的一舉一動。他們深知自己肩負著重大責任,必須確保在這短短五分鍾之內,牢房中不會發生任何意想不到的狀況。
五分鍾過後,黃維仁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的大老婆緩緩來到了牢房門口。隻見黃維仁一臉平靜地衝著李天程說道:“李中尉,我剛剛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的夫人解釋得清清楚楚了!等會兒你就派個人陪她一塊兒迴家拿錢就行了。”
不得不說,這黃維仁確實有幾分膽識,他故意沒向李天程提及到底是要先交錢才能放人,還是先放人之後再迴去取錢,而是巧妙地將這個決定權拱手讓給了李天程。
此時,李天程心領神會地點點頭,隨即轉頭看向身旁的嚴冷,吩咐道:“嚴兄啊,那就勞煩你先把黃家的人全都放出大牢吧。然後呢,你陪著夫人走一趟黃府。黃夫人會替你準備好錢的。另外,你記得轉告那些留守在黃府外的官兵們,讓他們隻需堅守在黃府的外麵即可,千萬不可擅自闖入黃府內打擾到黃老板的家人。”
李天程心裏也跟明鏡似的,既然黃維仁表現得如此大方豁達,那自己也絕對不能小家子氣不是?所以他當機立斷,當著黃維仁的麵直接下令讓嚴冷先行釋放黃家之人,並跟隨黃夫人一同前往取錢,同時還特意叮囑在黃府外頭站崗的士兵不得擅入府邸滋擾黃維仁一家老小。這般做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對黃府上下眾人起到了一種變相的庇護作用。
黃維仁那麵容憔悴的大老婆,腳步踉蹌,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用手捂住嘴巴,極力壓抑著哭聲,但仍有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從指縫間傳出。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仿佛也在訴說著內心的恐懼與無助。
而一旁的嚴冷卻麵無表情,如同這陰森森的監獄一般冷酷無情。他邁著沉穩的步伐,領著黃維仁的大老婆緩緩朝著關押黃家眾人的監牢區走去。
就在這時,李天程也準備從牢房中走出來。隻見他突然停下腳步,站定在牢房門口,眼神戲謔地看向黃維仁,嘴角勾起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後開口問道:“黃老板,我倒是好奇得很吶,像你這樣身份尊貴的人,這條命又到底能值多少錢呢?”說罷,李天程猛地一甩手,牢房的房門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緊緊閉合起來。隨後,他頭也不迴地轉身離去,隻留下黃維仁獨自一人呆立在牢房中央。
黃維仁瞪大雙眼,滿臉詫異地望著那扇已然緊閉的牢房鐵門,整個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剛才李天程臨走前所說的那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將他原本就混亂不堪的思緒徹底攪成了一團漿糊。此刻,他的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不斷迴響著:難道……難道自己真的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嗎?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他既感到一絲驚喜,又充滿了深深的疑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