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關於亂黨骨幹即將來到星城的這樣一份至關重要的情報,李天程卻選擇了三緘其口。無論是麵對上級長官還是身邊親近之人,他都隻字不提有關廬城興民會骨幹成員將要前來星城的任何信息。
原因在於,他在參謀長兼軍法處處長韓明俊上校那裏,無法清晰地闡述這份情報的確切來源。要知道,他絕不可能直言相告,說是黃維仁亦或是歐陽偉向他透露的消息。
畢竟,黃維仁表麵上已經是被認定為死亡之人,而此時此刻,黃維仁還活著的這個消息,還沒有到達能夠與參謀長兼軍法處處長韓明俊上校坦誠相待的時機。
再者而言,如果韓明俊上校下達指令,責令他將身為亂黨成員的歐陽偉捉拿歸案,那麼他究竟該如何抉擇呢?倘若真的抓捕了歐陽偉,那麼修建鐵路這件至關重要的大事必然會功虧一簣、化為泡影。如此一來,無論怎樣權衡利弊,於他自身而言,都會處於極為不利的境地。
至於自己麾下的那些人,那就更是無需多言了。一旦不慎泄露了口風,致使亂黨成員獲知了他已洞悉其行動計劃,那他又能去哪裏捕獲這些亂黨分子呢?
於是乎,李天程心生一計——來一個守株待兔!
畢竟那些興民會的骨幹成員若想迅速撤離至魏國的蓉城,乘坐火車前來星城幾乎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如此一來,他隻需在火車站這邊布下天羅地網,靜候那些亂黨成員自投羅網便可。
而最為重要的是,即便最終未能成功擒獲興民會的骨幹成員,對他而言也並無太大損失。畢竟上頭並沒有關於這些亂黨成員即將來到星城的準確消息,可以說對廬城亂黨成員的行蹤一無所知,他大可以將此次行動當作一次正常的動作,不會引起上麵特別的關注,畢竟,軍部也是發過電報,要星城這邊加強嚴查的,他隻是按照命令行事而已。
時光匆匆流逝,一晃眼,又過去了兩日。這一天午後時分,陽光透過雲層灑向大地,給冬日的大地帶來了一絲溫暖與明亮。
此時的李天程正悠然自得地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佇立在火車站楊萬堅辦公室的窗前。他一邊輕輕吹拂著杯口升騰起的水汽,一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窗外站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隻見站臺上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們,其中既有因災荒而流離失所、麵容憔悴的災民,亦不乏行色匆匆、神態各異的普通旅客。
望著眼前這幅混亂卻又充滿生機的景象,李天程不禁暗自思忖起來:“這興民會的人可真是夠沉得住氣的呀!整整兩天時間過去了,居然仍舊毫無蹤影。難道說他們察覺到了我的計劃不成?還是說他們另尋他路逃離了廬城?”想到此處,李天程的眉頭微微皺起,手中握著的茶杯也不自覺地緊了幾分。
就在李天程對興民會在廬城的那些骨幹成員所展現出的忍耐能力讚不絕口之時,位於廬城火車站的其中一處站臺之上,一列即將啟程、由廬城駛向星城的火車正靜靜地停靠在那裏,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鋼鐵巨獸,默默地等待著來來往往的旅客們上車與下車。
此時,隻見有三名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他們身著剪裁得體的西服,外麵穿著毛領的大衣,頭上戴著精致的禮帽,每個人手中都緊緊地拎著一隻款式相同的皮質行李箱,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旅人一般。這三人正不緊不慢地跟隨著一名穿著火車站工作人員製服的人,緩緩地朝著一節特定的車廂走去。
當走到車廂門口時,那位身穿製服的火車站工作人員動作迅速而又隱蔽地將一個鼓鼓囊囊、看起來頗為厚實的信封塞進了列車工作人員上衣製服的口袋裏。
緊接著,他微微彎下腰,壓低聲音對著那名列車工作人員耳語了幾句。由於距離較遠,旁人根本無法聽清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不過,就在簡短的交流結束之後,那名原本麵無表情的列車工作人員臉上瞬間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隨後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側身讓開道路,並示意那三名身穿西服的男子登上車廂。就這樣,在周圍眾多旅客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這四名身份各異的人完成了一次神秘的交接。
而那位身著整齊製服的火車站工作人員,目光一直緊盯著那三個人,直到他們全都穩穩當當、安安全全地登上火車之後,他那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弛下來。
隻見他迅速邁開大步,朝著那些正拚命往坐席車廂裏擁擠的災民們走去。這些災民們滿臉焦慮和疲憊,相互推搡著想要盡快找到一個座位。這名工作人員一邊大聲唿喊讓大家保持秩序,一邊用雙手奮力地分開人群,努力維持著現場的持續穩定。
就這樣,又過去了漫長的三十多分鍾,這列滿載著人們希望與期待的火車才緩緩地啟動起來。它發出一陣低沉的轟鳴聲,仿佛一頭沉睡已久的巨獸漸漸蘇醒,慢慢地駛出了廬城火車站的站臺。
隨著火車逐漸加速前行,車輪與鐵軌之間摩擦出陣陣火花,車窗外的景物也如電影畫麵般快速向後倒退。
此時,在列車上的軟臥包廂之中,先前上車的那三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不約而同地長長舒了一口氣。尤其是其中一名年紀稍輕些的男子,更是難掩內心的喜悅之情,他壓低聲音興奮地對著坐在對麵床鋪之上、看上去年齡略大一些的男子輕聲說道:“陳組長,咱們可算是成功離開廬城啦!”
那位被稱為陳組長的男子微微轉過頭來,透過車窗凝視著外麵不斷變換的景色,沉默片刻之後,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年輕人的說法。
緊接著,他麵色凝重地看向另外兩名同伴,語氣嚴肅地叮囑道:“雖然我們已經順利離開了廬城,但這僅僅隻是個開端而已。接下來的路程依舊充滿未知和危險,所以大家千萬不能有絲毫鬆懈大意。等到明天中午抵達星城之時,那才將是最為至關重要的關鍵時刻!”
“陳組長,請您放心!這幾天來,我們對此次撤離行動已製定出最為詳盡的規劃方案了。根據我們所搭乘的這趟列車抵達星城火車站的準確時刻推算,屆時正值星城火車站最為繁忙、但同時也是防守最為鬆懈的時段。”
“而那些負責駐守在火車站的官兵們,恰好在我們到站的那段時間裏,正處於輪班去享用午餐的階段。而前來接應我們的人員,則是火車站內部的工作員工。待到那時,他將會引領我們通過內部工作人員專屬的通道安全出站。”另一名年輕的男子麵帶自信地將整個計劃又一次向陳組長清晰闡述了一遍,隻為能讓其安心。
陳組長微微頷首,表示認可,接著說道:“嗯,但願此行能夠一帆風順,不出任何差錯。諸位這段日子以來確實都沒有能夠得到充分的休整與歇息,既然此刻身處在這列火車之上,那大家就抓緊這點寶貴的時間,好好地睡上一覺,務必將自身的精力調養至最佳狀態。”語罷,陳組長揮揮手示意眾人各自安歇。
李天程滿心期待地站在火車站站長的辦公室中,目光不停地掃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然而他卻絲毫不知道自己一直苦苦等候的興民會的那幾位關鍵人物其實才剛剛登上火車沒多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已到了下午四點多鍾。此時的李天程心裏不禁歎了口氣,知道今天估計又沒有什麼收獲了。
李天程放下手中的茶杯與站在身旁的許誌林仔細交代道:“許兄,接下來你多加留意那些從廬城來到星城的旅客,千萬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許誌林也是一臉鄭重地點點頭,表示一定會嚴格把關。
安排好一切之後,李天程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走向停車場,駕車緩緩駛離了火車站。
一路上,他的思緒紛亂如麻,心中暗自思忖著:興民會的那幾個骨幹成員究竟有沒有偷偷抵達星城呢?他們會不會此刻已經到了魏國?各種猜測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令他也不由得琢磨起自己的這個守株待兔的辦法是不是有點被動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當李天程在府中享用過晚餐後,像往常一樣與周柏瑄一同漫步於自家的庭院之中。兩人邊走邊聊,氣氛頗為融洽。漫步到後花園時,周柏瑄忽然伸手指向宅院後方,並興致勃勃地開始為李天程介紹起宅院擴建工程的最新進展情況。
然而,正當他們聊得熱火朝天之際,天空中毫無征兆地開始飄落下一片片潔白的雪花。
李天程微微仰頭,看著這些輕盈的雪花如同精靈般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後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他不禁感歎道:“沒想到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這麼快就來了。”
兩人靜靜地在雪中佇立了一會兒,盡情欣賞著這美麗的雪景。但沒過多久,寒冷的空氣就讓他們感受到了絲絲涼意。
於是,李天程和周柏瑄相視一笑,默契地轉身朝著溫暖如春的客廳走去。一進入客廳,一股暖流撲麵而來,原來府宅中的每個房間都早早地燃起了暖爐,使得室內的溫度恰到好處,令人倍感舒適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