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紅月落下,朝陽升起。
清冷的海風,把陳念珠給凍醒了。
一睜眼,就看見顧東言拿著塊木頭在手中雕雕畫畫,外貌模樣似乎與他肩上的錦毛鼠有些類似,但表現(xiàn)出來的神態(tài)比肩上那隻要靈動些。
“哈秋!”
陳念珠坐起來,養(yǎng)成多年的習慣,讓她立刻把避禍之眼戴在頭上。
唿,安全!
得知結(jié)果後,這才慢慢地靠近顧東言,盤腿坐在旁邊,等著他把這個木雕雕刻完成。
“走海路去南部諸國快嗎?”
顧東言注意到陳念珠,一邊雕刻一邊問道。
“走水路肯定要比走陸地要快,而且要快很多。
不少商會的商人為了省時間,甚至都跟歸一島都有著交易,隻要交夠足夠的安保費,歸一島一般就不會動他們的船隻。”
陳念珠如數(shù)家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所以我們是去南部諸國?
聽商人們說,那邊的普通人就是幹活的牲畜,一天到晚都不停歇。
應該不是一個什麼好去處。”
“其他地方更壞了,現(xiàn)在南部本土的褪凡者正籌備著吞食大虞,是一個混進去的好機會。”
顧東言吹了一口氣,把錦毛鼠木雕上的木屑吹掉,不在意地陳念珠說道,“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攔著你,但你要是想跟著我一起去南邊,你得記好,一路上隻能聽我的。”
“我知道的。”
兩人是什麼意思,都心知肚明。
一個在避禍之眼的指引下跟著避禍。
另一個則是看上陳念珠零傷害操控靈物的能力。
尤其是對顧東言而言,陳念珠簡直能完全發(fā)揮出高傲者指骨以及高傲者脊椎的能力。
用來這些靈物來輔助他再好不過,甚至能極大提升他前往佛羅路上的生存幾率。
“嗯,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海路。
我們需要一艘可以遠航的船隻,最好是現(xiàn)成的,能立馬開走的船。
以及一位有經(jīng)驗的船長,當然如果沒有,新手船長也不是不可以。
你知道哪裏有?”
“你簡直是在質(zhì)疑我作為一個水匪的能力!”
陳念珠叉著腰說道,“我可是歸一島的優(yōu)秀船長!
隨後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不過船的話就有些麻煩,附近漁民的船都是小船,根本支撐不了從東港城到浮離國的距離。
除非……”
“除非去歸一島搶一艘?”
“不是,除非你還願意帶上簡老頭。
他開船的技術(shù)不賴,自己也有一艘船……”
顧東言完成對錦毛鼠雕像的雕刻,吹去上麵的木屑之後,瞥了一眼陳念珠。
“說人話!”
“簡老頭是我娘之前從定安王府帶出來的護衛(wèi),就是之前幫你駕車的馬夫,我想帶上他。”
“不行!”
顧東言一口迴絕,“多帶一個人的事情沒得商量。
如果你不是絕緣體質(zhì),我甚至都不會帶上你。”
“但他真的很可憐,等我離開這裏後,他就一個人孤苦伶仃……”
“這世道可憐的人多了去。
你要是真的擔心他,就留下來陪他。
這個世界上多你一個絕緣體不多,少你一個絕緣體不少。”
陳念珠凝噎,半響後在地上用腳尖畫著圈圈,“事實上我不會開船,甚至還有些暈船,能把船開得又快又好的是簡老頭。”
“……你不是歸一島的優(yōu)秀船長?”
“又沒人規(guī)定船長就一定要會開船。”
顧東言深唿一口氣,不能開船的船長算什麼船長,榮譽船長嗎?
但是帶簡老頭,唔,風險係數(shù)太高,他是定安王府出身的護衛(wèi),很難說不會跟顧長洪有些聯(lián)係。
“還是不行,得重新找人和船。”
陳念珠雙手一攤,“那沒了,歸一島的大部分船和人都被陳試帶過來了,人也死得差不多。
就剩麻萊手上還有人和船,除非我們能恰好找到一個有船的商會!
並且還能把他們的船給搶過來。”
說到商會,來財商會四個字突兀地蹦入顧東言的腦海。
商會不行,一般的商會都有褪凡者護送,不是黃階下品就是初入玄階。
搶不搶得了暫且不說,但這船一搶,自己的蹤跡就絕對遮掩不住。
“這麼說來,我們隻有剩下那老頭一個選擇。”
“差不多吧,不然我們走陸地過去也不是不可以……”
陸地,那就更不行了。
雖然不知道艾德琳得知定安王死後的消息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但南部諸國得知這個消息必然是舉兵入東。
戰(zhàn)爭永遠是災難與死亡的代名詞。
顧東言眸子中微光閃過,“那就他吧,你確定他能聽你的話?”
陳念珠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保證道,“當然,除了不讓他喝酒之外,簡老頭什麼都聽我的。”
怎麼聽起來,簡老頭怎麼比那個陳試更像是陳念珠的爹爹……?
……
鄰近末時,兩人來到一個臨海的小漁村。
漁村內(nèi)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隻見空空蕩蕩的房屋,不見任何漁民蹤影。
“這個村子的村民全部被劉樂擄走,就連繈褓裏的嬰兒都沒有放過。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潛入東港城,去殺掉劉樂。”
有個屁的風險,她額頭上的那個避禍之眼雖然隻是一個玄階靈物,但近乎是bug一樣的存在。
總能讓她找到最安全的地方。
顧東言看著豆芽菜一樣的陳念珠唏噓感慨,心中腹誹。
嘴上卻是說道,“在這裏你還要彰顯你的俠女風範?趕緊找到人,我們需要盡快起程!”
“不用找,人就在船上曬著太陽呢!”
陳念珠指了指停泊在海岸不遠處的帆船,“我跟老簡頭有特殊的聯(lián)係方式,他已經(jīng)準備好物資,就等著我們上船開拔。”
帆船的船身呈淺藍色,與大海的顏色看起來無異。
若是距離再遠一些,收起灰色的船帆,僅憑肉眼恐怕無法分辨出船身和大海的區(qū)別。
“那就走吧!”
顧東言抬腿邁出,一隻活靈活現(xiàn)的錦毛鼠,率先朝帆船奔跑而去。
這隻錦毛鼠誠然是今天早上顧東言完工的木雕,靈動異常與活物無二。
而他肩膀上的這隻就顯得略微呆滯,隻有一雙眸子亮著精光。
這是什麼奇怪的途徑?
不僅能夠用畫變出活物,還能讓木雕變成活物。
褪凡者的能力果然是稀奇古怪。
不過一想到顧東言以後跟別人打架會召喚出一堆老鼠,陳念珠心裏就止不住地升起一股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