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
總司的聲線像被揉碎的月光,在綴滿白色紙花的頂穹下幽幽蕩開。
語氣聽不出情緒,反而是其餘的貴族們紛紛側目,似乎對卡雷列納侯爵所言若有所思。
“眾所周知,佛羅的褪凡者都是登記在冊的,隻有摸不清根腳的外鄉人,才會有這種不在記錄之內的途徑能力。”
卡雷列納侯爵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接著說道:“就比如教主你,就擁有我們誰也不知道的能力!”
溫迪麗老夫人四肢的立刻變得僵硬,幾秒鍾後,顫巍巍地把自己手掌從顧東言的掌心抽出。
顯然,她也認為卡雷列納侯爵言之有理。
就在氣氛變得壓抑沉默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從侯爵府外慢悠悠地飄入。
“這麼說來,卡雷列納侯爵是在責怪我有眼無珠?”
顧東言眉頭微蹙,這是艾德琳的聲音!她怎麼來了?
隻見艾德琳款步而入,銀鏈鞋叮當作響。
一幹貴族紛紛彎腰行禮,“見過長公主殿下!”
卡雷列納先是彎腰而後立馬辯解道:“小艾德琳,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怕你閱曆不夠,從而被他人哄騙……”
說完,目光就落在紋絲不動的顧東言身上。
“看來我們的卡雷列納侯爵大人,自認為有比擬神隻的才能,連星主尊上的選人也要懷疑。
到後麵是不是該懷疑,我是否是真的艾德琳?”
艾德琳冷笑道,“再大膽一點,不妨我去請父王退位,把這佛羅國王一位讓給侯爵大人如何?”
一股上位者的氣勢從艾德琳身上彌散開來,冷漠而又沉重。
四周貴族紛紛噤聲,縮起頭顱,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成為出頭鳥。
“嗚哈哈,小艾德琳我就說你閱曆不夠!”
卡雷列納怪笑兩聲,目光陰沉,“你可知道這位教主冕下的真實身份?
他身上可是留著大虞皇室的血統啊!
誰知道,他搞出一個什麼星主出來是不是試圖把我們佛羅當成汲取營養的肥料,從而複辟大虞!”
艾德琳揚起嘴角,依舊是冷聲道:“我知道,然後呢?”
“什麼?”
卡雷列納侯爵有些失神,似乎沒有聽清楚艾德琳說了什麼,探出腦袋,做出不符合貴族禮儀的舉動。
“我說,我一開始就知道,教主身上流著大虞皇室的血統!”
艾德琳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然後呢?這跟蘭石侯爵死亡有什麼關係?”
“其他國家的皇嗣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嗬!”
靈堂內,顧東言忍不住發出一陣輕笑。
“卡雷列納侯爵的說法未免過於荒唐,先不說大虞四分五裂,就算我有複辟大虞的想法,我為什麼要對蘭石侯爵出手?
我見過的紈絝多了去了,不差蘭石侯爵這一個。
您還不如說,在蘭石侯爵死亡後,能得到最大好處的人,才是得到最大益處的人。”
溫迪麗老夫人,似乎也反應了過來,一雙枯手,牢牢鉗住卡雷列納的手腕。
“是你,卡雷!
溫石說過,是你不讓他同意艾德琳殿下的提案!”
“溫迪麗夫人,我提醒你最好把手鬆開,否則無法保證我是否能控製住自己的行為!”
卡雷列納瞇眼睛說道,靈性在他的身體中開始喧囂。
“對於蘭石侯爵死亡的事情,我表示很遺憾,但我可以發誓,關於蘭石侯爵的遭遇一切都與我無關。
我們之所以不同意需小艾德琳的提案,是因為這份提案是對所有貴族的冒犯。
普通人能用的武器應該掌握在我們手裏想而不是讓那群‘賤民’得到它們的使用權。
這很危險……”
說完,直接甩開了溫迪麗老夫人的手掌。
老夫人一個踉蹌,幸虧顧東言伸手拉了一把,這才避免了摔倒在地的命運。
其他貴族冷眼旁觀,對卡雷列納的舉動見怪不怪。
即便是貴族,普通人和褪凡者也有著難以跨越的鴻溝,所謂的爵位不過是褪凡者數量的量詞。
“卡雷列納,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顧東言瞇著笑說道,“星主尊上平等地庇佑著每一位信徒,我覺得你需要為自己的冒犯而致歉?”
“我向一個非褪凡者致歉?
嗬嗬嗬,教主冕下,你在開什麼玩笑?”
“不管他人如何,群星殿堂的教義就是如此。
星主以及祂統率的群星,平等地庇護著每一位信徒,他們生而平等,不允許被外力所侵害。
如果你不願意道歉的話,想來我會通過“真理”來勸導你!”
顧東言目光灼灼,將一雙名為真理的拳頭置於胸前。
講道理沒有用,那就換個方式講道理,說不定會有出乎預料的效果。
這個時候,總司上前一步,扶住溫迪麗老夫人,麵具下傳來細微的聲音,“艾德琳殿下,這場鬧劇到此為止可以嗎?
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殺害蘭石侯爵的兇手,既是為了幫助蘭石侯爵報仇,也是為了其他人的生命安全考慮。”
經總司一提醒,其餘貴族這才想起來他們原本過來的目的。
沒錯,就是抓到這個擁有類似於入夢能力的褪凡者。
既然這個該死的褪凡者能悄無聲息殺死蘭石侯爵,也就意味著他也可以悄無聲息地殺死他們!
紛紛說道:
“是的,艾德琳殿下!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還是快點請教主冕下對那該死的褪凡者進行調查吧!”
“沒錯,沒錯,那該死的家夥一日找不到,蘭石侯爵就一日不得安息!”
……
“你意見如何?”艾德琳把問題拋給顧東言。
顧東言笑著搖搖頭,“不如何,需要我協助也可以,但前提是卡雷列納侯爵必須向溫迪麗老夫人致歉。”
“做夢!”
卡雷列納侯爵毫不猶豫地迴拒,陰沉道,“叫你一聲教主冕下,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個人物。
你以為真的沒有人知道你是墮落者嗎?
說到底,你就是兇手無疑!”
話音落下,他從身上掏出了一枚青玉色的書簡。
書簡晶瑩玉潤,如顧東言之前在折桂院中見到的那一枚如出一轍。
卡雷列納用力地將玉簡朝顧東言的頭頂砸去,大聲嚷嚷道:“愚蠢的墮落者,準備好原形畢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