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闖,你可別嚇唬小懷意,要是把他嚇出個好歹,廣源王叔該找我麻煩了。”
就在顧懷意眼淚快從眼角流出的時候,忽然一道溫和的聲音從顧東言和顧懷意後方傳來。
聞言,馬闖立刻把嘴巴閉上,站在一旁,像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
顧東言轉(zhuǎn)頭看去,說話的人歲數(shù)與他相差無幾,是一少年郎。
白衣折扇配狐裘,出塵出世如謫仙。
“六殿下!”
顧東言微微欠身,雙手成禮。
這皇家的天賦還真是有夠離譜,全家人就沒有一個不是帥哥美女。
尤其是這的六皇子顧如楓,腦袋上還頂著個京都第一美男子的稱號。
顧懷意眼珠子一轉(zhuǎn),把眼眶中的眼淚逼了出來,二話不說抱上六皇子的大腿嗷嗷大哭。
“哇哇,楓堂哥他們欺負我哇!”
六皇子眼疾手快,摁住了顧懷意往他大腿上的腦袋,看著他鼻子上一連串的鼻涕泡,腦門滿是黑線。
看不到他今天穿的是白衣服嗎?!
嫌棄地用手指把顧懷意推開道,“行了,你也別吵,你也不想廣源王叔知道,除了鬥雞鬥狗外,你又多出了一項逛青樓的愛好吧?”
果然,把廣源王搬出來,顧懷意立刻止住哭聲,一臉不開心地癟著嘴。
如果顧東言告訴廣源王,大概率是隻是嚇唬他,可六皇子不一樣,六皇子那可是有狀真告。
顧懷意雖然年紀小,但也分得清楚,比起被嚇一嚇,還他爹的竹筍炒肉更加可怕。
解決了顧懷意這個小麻煩精,六皇子朝著顧東言微微一笑道,“東言堂兄安好,許久不見,這次見麵,不曾想竟是在一起命案上。”
何止是許久未見。
十年前,別的不說,在皇宮的家宴上多多少少還是見上幾麵,
可自從皇上選定二皇子作為太子後,隨安王府便減少了跟其他皇子們的接觸。
這聲堂兄,也就剩小時候玩伴的一丟丟情分在裏頭。
“安不好!”顧東言搖搖頭,還安好呢,原主早就駕鶴西去一命嗚唿,要不是自己穿得快,六皇子怕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靈堂給他吊唁了。
六皇子在原地愣了幾秒,旋即莞爾一笑,“堂兄還有力氣開玩笑,想來精神還算不錯。”
“六殿下,我可不是說笑,六扇門的人如果一日不捉不到到季無常,我便一日不得安心!”
害怕死亡,是人之常情,就算穿越者也不例外。
要是季無常在他身上再搞上一出自殺,顧東言可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活下來。
他還沒有好好地享受萬惡的封建主義帶來的福利,要是隻走個過場,褲衩子豈不是都虧麻了。
“堂兄且放寬心,季無常已經(jīng)成為了墮落者,他隻會憑證本人殺人。
六扇門已經(jīng)把他在京都裏的手段清理地七七八八,隻要堂兄不像今日一般冒失,他斷然不會再次找上你的。”六皇子溫聲細語地安慰道。
雖然但是,這個安慰並沒有什麼鳥用。
星宮裏麵被他拉進來的那位將軍可是說了,這個世界不乏‘特殊的墮落者’。
連凝翠在六扇門的團團包圍下,都以一種極其荒謬的自殺方式死去,六皇子的保證,跟老板畫的大餅有什麼區(qū)別?
哦,還是有區(qū)別的,他的保證連大餅都不如。
“希望如此…”顧東言垂下眼眸,不動聲色。
六皇子滿意地點點頭,招手讓六扇門的兩名捕快上前。
“在凝翠姑娘的房間裏可有什麼發(fā)現(xiàn),例如書信之類?”
高遠點點頭,衣袖中露出一個長方形盒子,“迴殿下,除了這東西,凝翠姑娘的房間內(nèi)沒有其餘可疑的東西。”
盒子密不透風,表麵上刻著奇奇怪怪的紋路。
“就是不知道這東西為什麼會多出一個……”馬闖補充道。
“這不重要。”六皇子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東言一眼,旋即揮揮手示意高遠把盒子收了起來,“既然找到了最後一個媒介,季無常便無法通過媒介誘使其他人自殺。
幕後主使跑了,線人也死了,你們帶著東西迴六扇門讓你們總督在懸賞榜上掛上季無常的名字。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這四個字六皇子的咬音非常重。
對六扇門說的?
不不不,顧東言有種直覺,六皇子的這四個字是對他說的。
可他不明白,為什麼六皇子要對他說到此為止?他分明也是受害者……
顧東言腦門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幾道溝壑。
還真是一團亂麻,頭緒也是越理越糟。
等他迴過神來,六皇子和六扇門的人已經(jīng)從後院消失,隻剩下一個還掛著大鼻涕泡的顧懷意。
“六扇門的人真可怕,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六扇門的人了!”
顧懷意深吸一口氣,老氣橫秋地對著顧東言說道,“東言堂哥,你逛攬月樓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東辭堂哥的,但你也要保證不能告訴我父王。
山水有相逢,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兩條小短腿跑起來如風火輪一般。
老鴇被抓了,六皇子走了,請來的賓客群演一哄而散。
熱鬧的攬月樓一下子變得清冷無比,幾個跑堂的小二正默不作聲地收拾餘下的狼藉。
顧東言暈暈乎乎地出了大門,火辣的陽光打在他身上,這才讓顧東言的身子有了幾分暖意。
“二爺!”
蒙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蹲在了攬月樓門口,見顧東言出來立刻牽著馬車上前,“二爺,消息打探出來了,是六皇子在宴請賓客,請的是皇商聯(lián)盟的主事。
還聽說,宮裏麵的太後娘娘想要換一批皇商。”
皇商聯(lián)盟,顧名思義就是皇宮的采買戶,負責皇宮基本吃用穿度采買。
是一個很有油水的‘聯(lián)盟’。
當今太後是皇上的親生母親,也是顧東言的親奶奶。
這批皇商明爭暗鬥不知道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怎麼鬧到太後麵前去了,太後勃然怒要換掉他們。
“知道了。”顧東言心不在焉地迴了一句,手指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這件事情顧東言早有所耳聞,但這些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他現(xiàn)在隻想知道,關(guān)於季先生和書簡的事情,真的到此結(jié)束了嗎?
“迴家!”顧東言坐上馬車,閉上眼睛,疲憊地吩咐道。
外麵不安全,王府裏麵也不安全,但現(xiàn)在…沒有比迴王府更好的選擇。
馬車緩慢前進,蒙圖的駕駛技術(shù)是真的很不錯,一路上馬車同一樣平穩(wěn)。
直到迴到隨安王府,蒙圖見到王府門口穿著樸素的老人大吃一驚。
“宋管事…”
聲音比平常拉高了好幾個分貝,把在車廂內(nèi)淺睡的顧東言驚醒。
顧東言睜開眼,隔著車窗往外瞧了一眼,冷汗淋漓。
這糟老頭子怎麼迴來了?
他是老隨安王時期就在王府的老人,雖說安了一個管事的職位,但平常都是跟著跟在顧東辭屁股後麵打理瑣事。
現(xiàn)在他迴來了,豈不是也就意味著顧東辭這會兒也已經(jīng)迴來了!
一股莫名其妙的壓力感頓時蓋在顧東言頭頂。
他還沒做好見大哥的準備,這麼倉促的見麵,萬一暴露,他能不能自己選一個痛快一點的死法?
顧東言用力扯了扯自己兩邊臉頰,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靜。
辛苦地堆起一個標準的笑容後,這才從馬車裏出來,同宋管事打招唿。
“宋……”
宋管事沒有給顧東言說話的機會,微微側(cè)身,麵無表情地說道,“二爺,王爺已經(jīng)在裏麵等您了很久了。”
壞了,笑容白堆了!
“好!”顧東言僵硬地點點頭。
麵如死灰地跟著宋管事跨過隨安王府高高的門檻,朝隨安王府的正廳走去。
蒙圖吞了吞口水,把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駕駛著馬車往王府後院的馬車保養(yǎng)院駛?cè)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