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顧東言已經在劍身中看見黑白無常在跟他招手。
這柄利劍跟孟連手裏拿著的凡鐵不一樣,它能很輕鬆地劃破他的內甲刺穿他的心髒。
如果這個裘海劍法夠好、夠快,說不定他還能在臨死前看清楚自己的心髒長成什麼樣。
嚶~
在顧東言萬念俱灰的時候,突然一聲鳥啼在顧東言耳邊響起。
清脆、銳利又兇芒畢露。
原本落在玄九肩頭的麻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雙翅一振陡然間化為一隻猛禽。
翎羽如鐵與劍身碰撞,瞬間掀飛了猝不及防的裘海。
之後更是兇性畢露,騰身用利爪向裘海的頭顱襲去。
牧環宇見狀又是虛空一指,冷聲道,“退,此地禁飛!”
一股束縛頓時出現在白莊之內,猛禽撲騰的羽翼突然一滯,筆直墜落。
“woc,牧環宇你這個智障!”
幾聲驚唿從另一邊傳來。
‘修羅’等人也沒預料到,牧環宇居然會來這麼一手。
不僅僅猛禽,其餘褪凡者一個個都毫無防備地從高空墜落,原本對著顧鬆柏的攻擊手段也半路熄火,被迫憋了迴去。
大麵積的束縛能力並不是很強,對於褪凡者來說更是如此。
牧環宇的禁空維持的時間隻有短短幾秒,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個範圍僵直。
猛禽剛落入水澤之中,雙翼一振便又從水中飛出,甚至片羽不濕。
其餘幾人罵罵咧咧,沒人受傷。
但裘海不見了!
連人帶劍一並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玄九和猛禽環顧四周的同一時刻,火苗在牧環宇身後竄起,顧柏鬆如之前一般突兀出現在牧環宇背後。
一掌下去,雷火交加。
“牧少主專心點,不熟練的小把戲就不要拿出來用了!”
砰的一聲,掌風落在牧環宇的身體上,身軀立刻四分五裂。
跟琴師的煙灰不同,雷火交加之下,牧環宇更像是一個被打爆的水球。
好吧,就是一個水球!
障眼法。
牧環宇的身影出現在遠處,手上捏著一顆藍紫色的珠子。
飄忽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這句話同樣送給世子殿下。
水澤有雷為之雷暴,還請世子殿下好好品嚐一番在下的絕招。”
轟隆隆。
巨浪翻滾,雷霆怒號。
白莊上方的烏雲壓得更低,地上的雨水翻騰淹沒了大半個白莊。
玄九神色慎重,提起顧東言落在能落腳的屋頂。
盤旋於半空的猛禽極速落地,在兩人身邊變成與玄九一模一樣的黑袍人。
身高、服飾,甚至連臉上麵具都一模一樣的黑袍。
隻有身上別著的腰牌有所不同,一個寫著九,一個寫著十一。
那些個跟著牧環宇和裘海一同過來的褪凡者,望著烏雲中穿梭的雷霆和囚籠一般的水澤。
一個個神色大變,汙穢之語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以雙親為圓心,祖宗十八代為半徑,全方位火力覆蓋。
“罵的真髒!”
顧東言耳朵一動微微感慨道。
“嗬,二爺要是了解當前的情況,恐怕你罵的要比他們更髒。”
猛禽變成的玄十一冷聲開口,“雷暴是一個借用靈物釋放出來的大規模技法,威力足夠將此處移成平地。
不過雷暴的威力雖然大,卻是不能移動的死物,隻要離開雷暴的範圍便可相安無事。
可這牧環宇用出來的水澤則是將所有離開雷暴的逃生之路活活鎖死。”
顧東言沉默著聽完,“這人太可怕了,別人是一擊不中便立刻遁逃,他卻是想著連隊友一起坑殺,聽剛剛他們的語氣,似乎他們之前也不認識的樣子。”
這些褪凡者不像是牧環宇的隊友,更像是一群吸引視線的炮灰。
打著消滅顧柏鬆的名號,吸引顧柏鬆的視線,實際上卻是試圖對自己一擊必殺。
想到這,顧東言心中一陣惡寒。
京都上千萬人,皇族子弟少說也有幾萬人,怎麼就盯著他一個人霍霍?
假如顧東辭沒有派人暗中保護他,假如保護他的人少了一個,今天他不就得交代在這裏?!
可千萬別讓他知道到底是哪位對他這麼‘照顧’!
“本來就不認識,這群戴著惡鬼麵具的人本來就是藏在京都中收錢辦事的臭蟲。”玄十一小聲說道,“這麼多臭蟲一起出來,最大的用處就是用來背鍋。”
背什麼鍋玄十一沒有說,但很明顯,除了扛下害死他這位‘顧二爺’的黑鍋,還能有什麼?
哦,對了現在還有一口害死定安王世子的黑鍋。
顧東言抬頭望著煌煌天威,不由自主吞下口水問道,“這東西你們抗得住嗎?”
“扛不住。”玄九搖搖頭,“這是天威,像六扇門總督和道觀的老天師那種人物說不定能硬扛。
但定安王世子手上應該有什麼好東西。”
玄九看向顧柏鬆,顧東言也跟著看了過去。
隻見顧鬆柏麵對這漫天雷霆,僅僅是不慌不慢地搖搖頭,陰陽袍中滾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黑球,嘴裏嘟囔道,“老天保佑,希望總督那個老家夥沒有騙我,宣威帝留下好東西在這種情況下真的有那麼一點用。”
掏出來的瞬間,黑球便脫手而出,朝著白莊內最高的鐵皮燈塔飛去。
啪嗒一聲,小黑球死死鑲嵌在鐵塔的穹頂。
其餘部分哢嚓作響,不一會兒就化為一根巨型長針。
我嘞個避雷針啊!
顧東言張大了嘴巴,玄學的盡頭是科學這話還真沒錯!
在這個怪異的避雷針成型的那一刻,雷暴仿佛受到了挑釁。
烏雲被閃電撕裂,雷霆宣泄而下,一道接著一道瘋狂劈在避雷針上麵。
“我們看起來不用死了。”
玄九鬆了一口氣,咂咂嘴,“這些靈物的用途還真是詭異,也不知道定安王用的是什麼靈物。”
“雷極,宣威帝用一位不知名途徑褪凡者遺軀製造而成的靈物,史書上有記載,此物曾在一位地階天師的雷霆下毫發無傷。
不過,宣威帝更喜歡稱唿它為避雷針。
現在看來,宣威帝果然是見微知著,避雷針的確要比雷極更符合它的身份。”
玄十一一字一句地迴答道。
他腦海中儲存的知識要比玄九的豐富許多。
顧東言在兩位玄衛身後,哆嗦著身體,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你們…能不能看一下…我?”
玄九和玄十一迴頭一瞧,半晌才發出聲音,“二爺這造型挺別致的啊。”
充當避雷針基座的燈塔離幾人不遠。
天上雷霆轟鳴的時候,導入地麵的電流相當龐大,不少遊離在空氣中的電子可勁地往顧東言身體裏鑽。
雖然不致命,但也是讓他體驗到了什麼叫有意識的‘全麻’。
甚至還很貼心地給他換上了一個無比拉風的爆炸頭。
“二爺很抱歉,這種情況下,我們無能為力!”玄十一小手一攤,“在牧環宇用靈物招雷弄出來的雷暴下,周圍靈的存在已經紊亂,或者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我們如果不是靠著自己體內的靈硬抗,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群家夥的處境更加糟糕!”
玄十一指著頂著爆炸頭到處亂竄的眾人,依舊冷淡的語氣仿佛多了那麼一絲絲幸災樂禍。
是的,那群褪凡者更慘!
他們十幾個人已經被顧柏鬆一個個包圍了。
避雷針落下之後,顧柏鬆靠著他那一身神出鬼沒的身法,已經輕鬆拍死了四五個被水澤和雷霆束縛而無法脫身的褪凡者。
雷火交加之下,那些個被顧柏鬆盯上的褪凡者們,宛若一個又一個絢麗的……二踢腳。
“……褪凡者跟褪凡者之間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如果說顧柏鬆跟牧環宇的鬥法還算有些看頭,對付其他人完全就是顧柏鬆一邊倒的…屠殺!
顧鬆柏捏死他們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天才跟常人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哪怕是成了褪凡也是如此。
不過除了裘海和牧環宇之外,這群人中的其他算不上真的的褪凡。
他們應該隻是喝了秘藥卻不敢直麵儀式的殘缺品。”
什麼是秘藥?
什麼是儀式?
經過在六扇門惡補過知識的顧東言,有個大概的了解。
所謂秘藥就是把眾多成為褪凡者途徑的材料,以一種特殊手法熬製而成的汁水,而所謂的儀式,則是為了讓秘藥更契合自身而向神隻祈禱的一種形式。
不過秘藥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服用過程中會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一些尋常窮極想象也見不到的東西,一個不慎就會死人,甚至直接變成失去理智的墮落者。
儀式同樣也是,它跟服用秘藥的存活率並不掛鉤,有著單獨的一套判定。
它的存活率甚至比服用秘藥的存活率更低。
所以不少人在服用秘藥,見過那些奇怪的東西之後,並不會選擇繼續進行儀式。
這些服用過秘藥卻沒有進行儀式的人,在普通人眼中是褪凡者,但在褪凡者眼中卻是殘缺品。
是一種有價值的…垃圾。
京都的惡鬼就是收藏這種垃圾的垃圾堆!
“你們也能做到這樣嗎?”
顧東言看著顧柏鬆隻提著一個活口過來的時候,心不自主地咯噔一跳。
“簡單。”
“輕而易舉。”
玄九和玄二者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