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凡者秘藥所用到的材料,五花八門稀奇古怪。
其中絕大部分,即便不算是稀世罕見,那也是需要費心費力,刻意收集培養才能找到寥寥幾種,除了官方、僧侶、道士等大型組織外,鮮少有人會持有秘藥材料。
顧東言之所以會選擇來到東港城,很大程度上也有李幼時所說的這種考慮。
至於說,為什麼不選擇去北境……
純粹是在見到那一堆青玉色書簡後,內心無端端生出一股子心虛。
他,歸根結底不是原汁原味的‘顧東言’。
“真是煩人。”
眼瞅著城內的盤問隊逐漸逼近,顧東言歎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塊精致的牌子,透過小窗子丟給了前麵丫頭。
“他們要查,把這塊牌子扔給他們就好了。”
丫頭接過牌子,仔細打量了一番。
紋路分明,做工精致,一看不是尋常百姓能夠持有的東西。
但上麵僅僅刻著隨安兩個字,除此之外看不出什麼其他名堂。
“好的,客人!”
丫頭攥緊牌子迴應道。
東港城的高牆城門之前,盤問隊的士兵老遠就瞧見一輛老古董似的馬車向東巷城駛來,一個個牙搓子都樂開了花。
這一個月來,他們可沒少見像這樣式的垃圾馬車。
裏麵的人百分之八九十的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貴人,稍微嚇唬一下,‘茶水費’那可是給得足足的。
剩下還有百分之十是帶著大量錢財逃難的富商,都不用嚇唬,自己就給出遠超他人兩三倍的‘茶水費’。
想到又能大賺一筆,盤問的士兵把手中木棍往馬車前一架,為首的挺著個大肚腩扯開駕駛位的門戶,大聲咧咧道,“下來下來,叫後麵的人也下來,老實一點,接受盤查。”
丫頭探出個腦袋和手,手裏攥著從顧東言那兒得來的牌子,怯生生地對著士兵頭頭說道,“這是後麵貴人的路引,您看看……”
士兵頭頭眼神先是一亮,看清丫頭手中隻是一塊不怎麼亮眼的牌子過後,立刻拉下臉來。
嗬,既然提前準備好了路引,車內人肯定是知道他們東港城的規矩。
可這黃不拉幾的丫頭隻拿出了路引卻沒有拿出對應的‘茶水費’,看起來又不怎麼‘懂規矩’……
在東港城,懂規矩有懂規矩的問法,不懂規矩有不懂規矩的問法。
士兵隊長陰著臉拔出劍,用劍背在馬車的車廂上用力拍了幾下,大聲叫喚道,“下來,再不下來,休怪我手下的兄弟們把你這馬車給砸了!”
“看起來隨安王府的路引牌子不怎麼好用…”李幼時打趣道,“他們要拆馬車了,該怎麼辦才好?”
“要不你下去把他們全都殺了?”
顧東言白了李幼時一眼,這人少了她的那塊銀色麵具,性子一下子就變得促狹起來。
什麼大家閨秀的知書達禮,通通都被她給丟到一旁,裝都懶得多裝。
“這不好,他們有罪,卻是罪不至死。”
李幼時沒接茬,倒是佛子搖了搖他的小光頭,“收著力,打折一條胳膊和一條腿,不妨礙他們活下去就好。”
“你人還怪好的嘞。”
聞言,顧東言僵硬一笑。
佛子其實也不是那麼像佛子,要是留個頭發,說他是閻王轉世,反而信的人怕是會更多一些。
這種事情,還是他自己來處理比較妥當。
顧東言徹底拉開車窗的帷幕,將手伸到車廂外,抓住一枚從袖袍中滾落的卷軸,對著盤問隊的士兵隊長徑直砸去。
風速穩定,力度穩定,卷軸正中靶心。
直接把拿著棍子的士兵隊長,砸了個七葷八素。
士兵隊長緩過神後,咬牙切齒,棍子丟去一旁,直接操起了身後的鋼刀。
“格老子的,哪裏來的破落戶,在東港城也敢對老子動手?
我看他們就是水匪偽裝的,兄弟們上,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一聲令下,所有盤問隊的士兵都掏出了鋼刀,鋒刃朝外,把馬車圍成一個圓圈。
“不知所謂…”
顧東言不慌不忙地打了一個響指。
頓時,一條身子一米寬的黑鱗大蛇從掉落在地上的卷軸中鑽了出來。
徹底展開身形後,足足有三十米長。
隻是一個掃尾,便將盤問隊的所有士兵都掃飛了出去。
“真強啊,東言你也送我一幅畫唄?”
李幼時嘖嘖稱奇。
承命之人的途徑果真是非同凡響,她從未見過在黃階下品就能有如此威力的途徑。
即便是公認黃階下品最強的武夫途徑,爆種後也不見得能打得過他這條盤踞起來還有半個城樓那麼高的黑色大蛇。
“嗬嗬,你要是拿一件靈物跟我換,我倒是還會考慮一下……”
顧東言抽了抽嘴角,想白嫖,做夢去吧!
畫一幅畫不難,但畫一幅像這樣拿得出手的畫很難。
比照著顧長洪座下真龍的模樣不說,靈性都用空了也才造就出這麼一個四不像,以他現在靈性儲備,再來一次也不見得能一比一複刻出來。
這幅畫黑鱗大蛇,在他這一個月來的所有畫作中絕對能排上前三。
黑蛇正盤踞身體吐著信子,忽然豎瞳縮成一條直線,朝著東港城城門方向,抬起上半截身子。
借著黑蛇的視角看去,一個身穿浴袍,腳著木屐的男人刺啦啦地出現在城牆牆頭。
是個褪凡者,他身上散發的靈性,似乎比李幼時身上的還高。
“至少是玄階中品……”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一點。
黑色身上的靈性形態太而漂浮,就連‘線團’的射線都很容易擊穿,更別說比李幼時壓迫力還要強的褪凡。
顧東言又打了一個響指,黑蛇化為墨水鑽迴卷軸,一隻黑色小狗從他衣袖中跑出,將黑蛇的畫卷叼了迴來。
城牆上的男人見狀,眉頭一挑,高聲唿問道。
“哦,畫道?不知馬車內是哪位書院的先生?
我乃東港城六扇門提督白知迴,不知先生可否出麵一見?”
六扇門…提督,難怪給人這麼強的壓迫感覺。
顧東言差點以為東港城隨便出來一個看大門的褪凡就有這種恐怖的實力。
隻是稍微一想,便從丫頭手中拿迴了自己的腰牌,把小狗收迴來,又遣去一隻海東鷹把腰牌叼去給城門樓上的白知迴。
並迴道,“提督見諒,貴城士卒兇惡至極,本公子一時被嚇到這才下手重了一些,還請提督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