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點。”
佛子代替李幼時迴答了這個問題,大概是描述不準確,又補充道,“跟我們都有那麼一點,但不怎麼影響他死局的關係。”
都有關係,但都關係不大,除了他們從路上隨手撈上來的兩個馬夫,還能有誰?
稍加思索,顧東言一邊把小馬紮放整個院子裏最能曬到太陽的地方,一邊說道,“不能吧,一老一小混得也不怎麼樣,看起來也不是褪凡者的做派。”
尤其是那槽鼻老頭,嘖嘖,初見之時蓬頭垢麵,身形模樣與乞丐無異,哪裏有褪凡者的半分氣度。
“那小丫頭確實不是,她跟來財商會的琉璃情況相同,是絕緣體,不過嘛,駕車的老者應該跟我一樣是玄階。”
玄階,怎麼到處都是玄階…
明明褪凡者的稀有數量堪比大熊貓,怎麼隨便拎出來都是一個玄階?!
比玄階更加扯淡的是‘絕緣體’。
名字什麼都也是宣威帝搞出來的特殊稱謂,意思就是由於自身靈性固若金湯,導致無法服用秘藥感知外界靈性,從而踏上褪凡一道的特殊體質。
由於靈性無法滲透本身,所以這種絕緣體往往能隔絕中低程度汙染,進而成為使用靈物的最佳人員。
在使用靈物過程中,隻要使用物不能達到擊破他們自身靈性防護的程度,就不用支付任何‘代價’。
說簡單點,在這個糟糕的世界‘絕緣體’比褪凡者要更加稀有。
“那壞了,還真跟我們有關係。
萬一他們被白知迴抓住了,誤認為我們是一夥的該怎麼辦?”
“不會,整個東港城的高層都是‘睜眼瞎’,他們‘抓不住’的,更不用說把我們牽連出來。”李幼時篤定地說道。
顧東言把目光挪向佛子,隻見佛子臉上難得又有了情緒,朝著城內一座高聳的佛塔看去,嘴裏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
“是啊,他們都是‘睜眼瞎’。”
“得得得,管他們是真眼瞎還是假眼瞎,總而言之,隻要事情跟我沒有關係就好!”
顧東言對著兩人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他打小就知道,關於悲傷的話聽多了,會讓人心情鬱結乳腺增生。
還不如搬一張藤椅,躺在太陽底下曬曬太陽。
……黑中介真該死,他買的這處宅子居然沒有附帶藤椅?!
悲傷這種玩意果然是通過空氣傳播的!
人與人之間悲歡互不相通,在顧東言心裏蛐蛐黑中介的時候,定安王府收到了三封來自京都的密信。
一封來自三皇子,一封來自六皇子,剩下的一封匿名,除了定安王本人外,無人知道他出自誰手。
三皇子的信件中反複提到,京都局勢艱難,希望皇叔繼續鎮守東港城,維持東境安穩,赫然把自己放到皇帝的位置。
六皇子的密信則是簡單多了,全篇隻有一句話,奸臣當道,還請皇叔入京清君側!
匿名密信則是沒有被拆開,安安穩穩地墊在所有信件的最下方。
書房中氣氛凝重,四五人垂手立在定安王左右,無一人敢發言。
“中庭,你怎麼看?”定安王隨口問道。
“孩兒愚鈍,沒有主意。”
“那蘭頌呢?”
“對不起父親,孩兒也並無主意,若是大哥在定能為父親排憂解難。”
定安王歎了一口氣,“你們啊你們,沾上毛就是成了精的猴,瞧出這是一個爛攤子,就碰都不願意碰一下。”
顧中庭和顧道蘭頌低眉順眼,垂頭拱手,齊聲道,“孩兒並無此意。”
他們都是定安王收養的義子義女,素來拎得清自己的位置,家國之策從不張嘴置喙。
府內能與定安王討論國策之人,也隻有他們遠在京都的大哥—顧柏鬆。
“算了,你們都下去吧,若是東言來訪,你們便把他帶到書房中見我。”
“是,父親!”
眾人福身,依次退下。
等書房的木門合上後,定安王緩緩把那封匿名信放在手中,良久才拆開信封上的火漆。
上麵也是同樣的幹脆簡潔,隻有短短一句話。
——殺劉樂者,隨安王府顧東言是也!
……
“哈秋、哈秋!
都春天了,東港城的海風還怪冷的勒。”
顧東言連打幾個噴嚏,手裏拎著一堆自己曾經的‘廢稿’,目的明確地走向不遠處的定安王府。
來到一個新的地方,除了安家外最重要的就是拜訪長輩,這不,一把房院清理幹淨,顧東言就趕緊上門拜訪。
手中的‘廢稿’,就是他的上門禮物。
說是‘廢稿’,但實際上也不盡然,挑選出來的畫稿幾乎都是他在試圖畫出君子劍時,失敗後的兵器圖。
隻要附上靈性就能把圖紙內的兵器複刻出來,也算寫實的延伸用途。
當然,注入的靈性如果不是顧東言本人的靈性,會對畫卷產生較大的損耗,大概用三到四次畫卷就會崩裂開來。
雖然質不好,但好在勝在量多,怎麼說也是褪凡者通過途徑弄出來的東西,拜訪也不丟麵。
剛到定安王王府門口,一位膚色黝黑的男人,便迎了上來。
“敢問是東言堂兄?”
顧東言微微一愣,絞盡腦汁思索半天也沒在腦海中找到關於這人的記憶,疑惑道,“你是?”
“定安王義子顧蘭頌,奉父親之令特意在此處等候東言堂兄。”
“有勞蘭頌兄前來迎我,今天上門實屬唐突……”
“不不不,不唐突,父親此刻正在書房等你,請隨我來。”
顧蘭頌直接略過不必要的繁文縟節,拉起顧東言的手腕,直接就把人帶去書房。
看著顧蘭頌的那張臉,顧東言有些恍惚,任由他拉著自己去書房,生怕從他嘴裏冷不丁地聽到一句俺也一樣!’
不過這黑臉漢子比顧東言想象中的要溫潤謙和,帶人走到書房麵前,離房門還有五步時便止住腳步,恭敬道,“父親,東言堂兄已經到了。”
“哦,這麼快?東言快快進來!”
書房裏傳來定安王略顯欣喜的聲音。
“東言堂兄,請!”顧蘭頌做了一個手勢,自己則是退後兩步,與書房保持一定距離。
好一個溫文爾雅張翼德……,啊不,呸呸呸,顧蘭頌。
唉,這張臉真是太讓人出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