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早已大亮，不過夏季白晝時間更長，此時根本不知道是幾點。


    葉林飛剛才就醒了，不過隻是躺在床上沒有動，繼續眷戀一會兒這猶存的淡淡睡意。


    他雙手向上伸展了一下，深唿吸後揉了揉眼睛，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


    7:21


    昨天晚上迴家後給李明燁發了個微信，解釋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後就洗澡睡覺了，這一覺就睡到自然醒，果然是借虎紋羽吉言，睡了個好覺。


    看著熟悉的天花板定了定神後，葉林飛起身走向浴室。


    這個天氣，晚上睡覺如果不開空調的話，早上起來一定是一身汗。


    今天是【國際油畫鑒賞大會】召開的第二天，也是最後一天，確切來說，是各界大佬們聚集交流的最後一天。大會雖然會在今天落幕，不過會場裏所展出的作品還會持續向公眾開放一周。


    葉林飛今天還有上午下午兩場演講，不過內容和昨天的一樣，所以今天也帶給他了更多的從容和輕鬆。


    花灑噴出的水花持續地流過身體的每一處，葉林飛雖然骨骼小、體質也不太好，不過男人該有的肌肉線條他還是有的，隻是不像虎紋羽和李明燁那樣分明。


    他用手抹去臉上的水，將溫度從中熱調節至冷。


    這是他夏天洗澡的習慣，先用熱水打開毛囊喚醒身體，再用冷水縮緊肌膚，這長年的習慣，讓他的皮膚也格外光滑細膩緊致。


    水形成漩渦後匯入一處，隨著水聲停止，葉林飛擦幹了身子後穿上一件寬鬆涼快的衣服走出浴室。


    像這樣早起的時候，他往往會打開電視聽聽新聞，但也不會太過留意內容，隻是讓屋裏有聲音作伴，顯得自己不那麼孤單。


    葉林飛走向廚房打開櫥櫃，本想照例給自己萃一杯咖啡，卻發現裝著咖啡豆的袋子已經“餓”得幹癟癟的。他拿出後搖了搖，清脆又“跳躍”的聲音告訴他，豆子隻有幾顆了。


    因為這段時間太忙，他忘記了補貨。


    歎了一口氣後，他心想：算了，等會兒去會場喝吧，還可以順便一起解決早飯。


    上午的演講時間是10:30，所以現在還有很充分的時間讓他在家裏放鬆，不過因為要提前去會場做準備工作，他打算再過半個小時就出門。


    昨天沒有開車迴來，此時他那輛紅色保時捷還停在會場的地下停車場裏，今天要不就是坐公交，要不就是打車。


    不過節約時間，他還是決定先預約輛車吧。


    葉林飛走到窗邊的那片“小天地”，從高處俯瞰著晨色中的城市，鳥兒們成群地飛過窗前，寧靜中已開始了今天份的活力。


    他拿出手機打開約車軟件，正在選著車型和時間，手機屏幕的上方出現了一個消息提示。


    沒有以前的猶豫，葉林飛看到名字後便點開了彈窗：


    虎：{早，葉老師。}


    葉：{早。}


    虎：{葉老師準備幾點去會場？}


    葉：{9:30以前吧，我正在約車。}


    虎：{我來接你。}


    葉：{不用了，你過來太遠了，而且現在還早。}


    虎：{我今天早上有事處理，迴程順路要經過你那兒，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葉林飛正在打字的手突然離開屏幕懸在空中。


    看著虎紋羽的消息，他不知道是該感謝他呢，還是該抱怨對方，總是不問自己意見就擅自做出決定，而且每一次他就真還沒有什麼拒絕的空間。。。


    葉：{那好吧，謝謝。}


    思索了好一會兒，最後打出了這幾個妥協的字。


    距離虎紋羽來還有一段時間，葉林飛此時無事坐在躺椅裏，他腦中不禁迴想起昨天下車時的場景，還有迴家後那不知為何會快速“起伏”的“緋紅思緒”。


    片刻的閉目養神後，他看了下時間。


    葉林飛從衣櫃裏選了一套深灰色西裝換上後便拿起包出門了。


    那輛黑色奔馳已經停在了公寓門口，和往常一樣，虎紋羽向來人打著招唿，然後為其打開車門，就像是在等候領導一樣的接待流程。


    剛坐進車裏係好安全帶擺好姿勢，虎紋羽就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杯咖啡和一根吸管遞給葉林飛：


    “葉老師，咖啡，冰的。”


    葉林飛一邊接過一邊問道：


    “謝謝，這。。你路上買的嗎？”


    “不是，從家裏帶的。”


    “。。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喝咖啡？”


    “猜的”虎紋羽笑著隨意說道，“如果葉老師已經喝過了，這杯我就自己喝了，不過現在看來我猜對了。”


    葉林飛一隻手拿著還掛著水珠的咖啡杯，一隻手把吸管插進去，他心想，當偵探的是不是直覺都那麼準，猜什麼中什麼。。。


    剛喝了一口，一滴水珠眼看就要滴落至葉林飛的褲子上，虎紋羽眼疾手快拿了一張紙接住，順便擦了一下杯壁，說道：


    “該拿個杯套的，冰都化了。。”


    不過剛才虎紋羽過快的動作還沒讓葉林飛來得及反應他要幹什麼，隻看見一雙手伸過來，然後就在對方一邊擦拭杯壁的時候，兩人的雙手相觸，準確來說是虎紋羽的一隻手搭在葉林飛拿杯子的那隻手背上，另一隻手擦拭著水珠，不用這個動作的話，他扶不住杯子。


    在手被碰觸的那一瞬間，葉林飛下意識收了一下，而虎紋羽隻是稍稍揚起了嘴角。


    擦完水珠後，虎紋羽很自然地又問道：


    “葉老師吃早飯了嗎？”


    “還沒。”


    “喏。”


    一個裝在袋子裏的熱包子又遞到了葉林飛麵前，葉林飛是有點兒呆滯地看著包子，然後側頭問道：


    “這不會也是你從家裏帶的吧。。？”


    “這是鄭伯今天早上買的，我多帶了一個，想不到正好葉老師沒吃早飯，剛好給你。”


    “。謝謝。。”


    “不客氣，葉老師趁熱吃吧。”


    這服務是不是太周到了，要啥有啥？


    葉林飛接過包子後沒有馬上吃，他隻是呆呆地看著虎紋羽，想看對方等下會不會又從哪裏掏出個什麼東西來。。


    被這好奇心驅使的定神的視線，虎紋羽自然是感受到了。


    他啟動車輛後一邊打著方向盤，眼睛看著前麵，一邊半含笑意地開口說道：


    “葉老師再這麼盯著我看的話，我可能就控製不了車速了。”


    隨著一陣輕微晃動，車輛駛離了公寓門口的街道，葉林飛此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迴視線，咬了一口包子。


    雖然還不到9:30，不過此時會場裏已經人頭攢動，參觀者的人數不減昨天，甚至應該說今天的觀賞者應該會更多。隻是因為昨天是各界大佬雲集，占據了一定數量的席位。


    今天既沒有開場儀式，也沒有晚宴，一些與會嘉賓今天更多的時間，是在後臺或者會議室做著一些接待和生意洽談等事宜，所以展廳裏此時是以遊客居多，但也不乏一些鑒定專家和畫家一邊看著畫一邊做著心得交流。


    葉林飛和虎紋羽此時一起走進了大會展廳，多虧了虎紋羽的咖啡和包子，讓葉林飛到達會場後節約了不少時間。


    因為要去休息室準備等會兒的演講，所以在向虎紋羽致謝道別後他就匆匆上了二樓，而虎紋羽則是在展廳裏逛著，他也確實想好好欣賞一下這些傳世名作。


    隻是他時不時地會看看手表上的時間。


    在看過幾個展廳後，虎紋羽看見了前方袁來義等一行人，他們正站在一幅畫前不知道是在欣賞還是在談論著什麼。不過他可不準備上去打招唿什麼的，而是打算直接走過那群人。


    不過對方也在這時瞥見了虎紋羽，袁來義帶著一臉熱忱的笑容走向來人並招唿道：


    “紋羽兄，今天也來看展嗎？”


    紋羽兄？


    這個稱唿讓虎紋羽很是惡心，袁來義的年紀都可以當他爹了，居然還稱自己為兄？


    他本來不想理會的，正想步伐不停地直接走過，但突然好像想到了昨天晚宴上的什麼，他駐足後轉身看著對方。


    隻見對方抖動著有些發福的身體，步子邁大了一些走上前說道：


    “今天是來找劉副館的嗎？”


    “哼，我找他幹什麼？”


    “呃。。不是劉副館昨天說你們在合作嗎？”


    “你是不是聽錯了，他隻是有事委托我而已，我今天是來看展的。”


    “哎呀，沒想到紋羽兄也會來看這種展覽，這倒讓我有些意外呢。”


    “這種展覽是什麼意思？袁總是在說我看不懂，還是在說這展覽的水平有問題？”


    虎紋羽和對方這說話的口氣，倒不像是昨天才認識的，而像是已認識許久，並且對其不怎麼待見。


    但對方好歹也是業內大佬一枚，不少人見到袁來義都是點頭哈腰的，但別人的態度如何似乎並不影響虎紋羽對他人一貫的不屑態度。


    不過袁來義確實性格比較隨和，他並沒有在意對方的態度，隻是有些打趣地說道：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大偵探這麼忙，這裏也都是和油畫相關的，不是你的涉獵範圍，怕你覺得枯燥，哈哈哈別介意別介意。”


    “那謝謝袁總關心了，我不覺得枯燥，反倒覺得很吸引我。”


    “那是那是。哦對了，昨天晚宴上，我看紋羽兄是和葉老師認識是吧？”


    見對方提到葉林飛，虎紋羽此時眼神如鋒利刀刃，眉頭稍稍皺了皺，說話的語氣比剛才更冷：


    “認識，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隻是沒想到你們兩居然會認識。”


    剛想接著說什麼，袁來義旁邊的一個人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後，他表情出現了不明顯的變化，不似喜也不似憂，隻是比起剛才和虎紋羽說話時的笑意平淡了很多。


    等那人離開後，袁來義帶著些許歉意說道：


    “啊不好意思，突然有個客戶找我處理些急事，我就先走一步了，下次有機會再見。”


    虎紋羽沒有作聲，隻是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見對方走遠後，他看了看手表，轉身繼續往其他展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