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那個他以前覺得沒什麼太大特殊點的上課地方，萬千思緒湧上葉林飛的心頭，看著這熟悉的環境，他感慨地說道：
“沒想到來你這裏，竟然有迴家的感覺。。”
虎紋羽聽後笑得一臉滿足，或許這正是他想聽到的話吧，他看向葉林飛後迴複道：
“如果葉老師願意的話，當然可以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
葉林飛點了點頭，兩人朝二樓的畫室走去。
熟悉的場景在時隔多日後再次與之“重逢”，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和以往每周六例行上課時的感受已經截然不同，如今再見到更是多了一份歸屬感。
葉林飛來到畫架前，看著上麵還擺著一幅虎紋羽未完成的畫作，他一邊看著畫麵，一邊說道：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畫人物啊。”
虎紋羽來到葉林飛身邊後也跟著一起看了一眼畫麵，點點頭說道：
“是很喜歡。”
“這幅畫，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畫的？”
“大概半個多月以前吧，在那之後因為忙其他的事就擱置了。”
擱置的原因不言而喻，葉林飛很清楚，是為了自己的事。
“。。嗯。好在現在你又可以繼續畫了。”
“這幅剛剛起稿，正好，葉老師幫我看看五官有沒有什麼問題？”
“嗯。。五官比例沒有大問題，我覺得你對人物的把握已經很好了，隻是就你之前的畫來說的話，明暗方麵如果對比能再強烈一些會更有視覺衝擊感，人物也會更生動。”
“這點我確實還需要再練練，到時候，請葉老師多指教哦。”
看著虎紋羽有些調皮的表情，葉林飛也隨即迴以一個溫馨的微笑。
他又看了看畫麵上的人，是一位女性，雖然還沒有開始上色，但他總覺畫中的人有些眼熟。
是。。和虎紋羽有點兒像？？
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葉林飛側頭問道：
“紋羽，這幅畫裏的人是你原創的嗎？”
“算是吧。”
但隻是幾秒後，他隨即又自我反駁道：
“其實也不算。。”
聽到這有些模棱兩可的迴答，葉林飛再次認真仔細地看了看畫裏的人，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語氣也不像剛才那樣輕鬆，遲疑片刻後，他問道：
“紋羽，畫裏的人，是你母親嗎。。？”
虎紋羽稍稍垂下眼眸後，看著畫中人迴道：
“嗯，是我媽。她不喜歡照相，覺得自己上鏡不好看，所以沒留下多少照片。我選來選去也就隻能選到這張能看清五官的照片，隻是衣服的話，我改了一下。”
難怪會覺得像虎紋羽，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而且明明是個大美人，她居然會覺得自己上鏡不好看。。。
“葉老師，你跟我來。”
“嗯。”
虎紋羽將葉林飛帶進書房後，從書櫃的最上麵一層拿出一本相冊給他看。
這個相冊裏有虎紋羽小時候的照片，有他父母的合照，還有他們三個人的全家福，以及一些和親戚一起照的，甚至還有幾張是和冷若鋒的合照。
葉林飛有些珍重地捧著相冊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你和你小時候沒有什麼太大變化啊。”
“確實變化不大，你看，若鋒也是，不過比起現在，他小時有些傻裏傻氣的。”
繼續往後翻看著，這是一張虎紋羽母親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正在花園裏澆花，從表情來看，這應該是誰在她澆花時突然招唿她，然後她轉頭時快速拍下的一張生活照。
“你媽媽真的是個美人。”
“所以我才這麼帥啊。”
虎紋羽一如既往地毫不掩飾地得意說道，不過在他說這句話時，就在葉林飛沒有注意到的虎紋羽的眼底，卻閃過一絲淡淡的思念和惆悵。
又翻過一頁後，照片上一個葉林飛不認識的人站在虎紋羽和他父親的中間，葉林飛看了看後問道：
“這位是。。？”
“哦，這個是我堂伯父，是我爸的堂兄，不過我和他關係不算太近，隻是他有時和我爸會有生意上的來往才會到我們家來，順便看看我們。我們家就我一個獨生子，但是我父母兩邊都有幾個兄弟姐妹，所以親戚也不算少。”
“那你母親。。。”
剛想接著問下去，葉林飛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又碰觸到了虎紋羽的痛處，他頓了頓，收迴了問題。
葉林飛的這個顧忌和猶豫，虎紋羽是看在眼裏，為了不讓對方每次提到這個話題時都太過在意，虎紋羽一副悠哉的樣子對葉林飛說道：
“葉老師，你想問什麼就問吧，不用在意。”
葉林飛聽後又看了看照片，最後開口問道：
“我其實是想問，你母親。。遇到那件事以後，你和你們家其他的親戚還有往來嗎？”
葉林飛會這樣問是因為，他好像從未聽虎紋羽提及過父母之外的任何親友，再加上他自己生命中從未擁有過親戚的感受，所以對此有些好奇。
“沒有，我其實不太喜歡和家裏的長輩們來往，平時也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見一下，說些有的沒的，平時如果我爸媽邀請的話會有幾個阿姨叔叔到家裏來做客，不過每次隻要他們來，我就會和若鋒出去玩。”
“為什麼？”
“太吵了。”
“哦。。”
“我們家裏人聚得最齊的一次除了每年春節，大概就是我媽的葬禮上了吧。”
“。。。。。”
葉林飛聽後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說什麼，隻是默默地看著相冊。
“相冊還有很多，葉老師想看的話一會兒我都拿出來。”
虎紋羽打破了沉默。
“嗯，那有你上大學時候的嗎？”
“葉老師想看我大學時候的？”
“嗯，有點兒好奇那時的你。。是什麼樣的。”
其實葉林飛原話是想問“有沒有你單獨的照片”，不過又不好意思直接這麼問。
他怕自己再看到虎紋羽父母的話，會越發代入感地讓他陷入一種悲傷情緒中，卻又想要知道更多細節而難免產生更多的問題。
雖然虎紋羽說了讓他隨便問，不過葉林飛心裏是知道的，對方會這麼說，隻是為了不想讓他在這件事上有任何拘謹的態度和負麵情緒。
兩人彼此都會考慮到對方的感受，隻是虎紋羽更能洞察到葉林飛的內心在想什麼。
虎紋羽走向書櫃的另一頭，從中間一層裏拿出了一本不太厚的相冊，一邊翻了翻後撇了撇嘴，一邊撓撓頭後，把相冊遞給了葉林飛，說道：
“喏葉老師，這本是我單人的，基本上都是上大學照的，不嫌棄的話，你隨便看。”
“怎麼會嫌棄。”
葉林飛一邊笑著，一邊接過相冊。
不得不說，在如今這個被各種電子產品充斥的時代裏，手機的拍照功能和雲空間儲存功能並存的環境下，已經很少有像虎紋羽這樣的會將大多數照片都衝洗出來後製成相冊的人了。
比起拿著小小的手機不停滑動屏幕的簡單操作，葉林飛更喜歡這種實打實地可以翻頁的感覺，所以就連菜單，他都喜歡傳統紙質的，不喜歡掃碼的。
看著葉林飛一頁一頁地翻看著，虎紋羽在一邊解說道：
“其實主要是我大學是在國外讀的，所以我父母是定期要讓我拍些照片給他們，好了解我在那邊的狀況。我每次都是打包從郵箱給他們發過去，但他們不太喜歡在電腦上看照片，所以這個其實也是為了方便他們看才弄的，都是一些日常照，可能不太好看。。”
“不，都很好看，和現在區別不大。”
“隻是感覺比現在陽光了不少，看起來也比現在要更加輕鬆。。。”
後一句，是葉林飛在心裏想的，他不敢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造成這一些改變的原因是什麼。。。
想著不能再這樣看著舊照觸景生情下去了，葉林飛一邊看著這些照片，一邊轉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對了，我記得若鋒跟我說過，你以前是不喜歡畫畫的，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畫畫有興趣的？”
“你別聽他瞎說，我怎麼就以前不喜歡畫畫了，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真的嗎？那。。我能看看你以前畫的畫嗎？”
“。。我以前的畫，都被我封藏了，現在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放哪兒的。”
“真的？不是不好意思拿給我看？”
“。。。”
難得被自己將一局，葉林飛是第一次看到接不上話的虎紋羽，他竟然覺得有些可愛。
看著對方啞口，又有些像小孩子說錯了話一樣為難的表情，葉林飛是噗嗤一笑：
“我隨便說的，找不到的話就算了吧，等以後你想起來放哪兒了再給我看吧。”
虎紋羽有些懊惱地摸了摸鼻子，那些畫得那麼醜的畫，他是真的不想拿給葉林飛看，畢竟是連他父母都會吐槽的醜。
不過既然提到畫，以前的不好拿出來秀，那現在的總可以吧。
為了證明自己確實很早以前就開始對畫畫感興趣了，而且學習油畫以來也時不時地會練習，虎紋羽給葉林飛拿了他學習油畫以後的練習畫冊看。
“要看的話還是看這本吧，能見人。。”
看著虎紋羽閃躲的眼神，葉林飛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狀，隨後接過了畫冊。
這本畫冊並不是葉林飛之前在畫室的書架上看到的那一本，而是另外一本，不過封麵都是一樣的精致。
不過葉林飛隻是翻了幾頁後就發現，比起他之前看過的那一本，這一本的作畫技巧明顯有了很大的提高，雖然都是一些翻拍的照片，不過不難看出虎紋羽每次上課後的練習確實是到位了的。
這本畫冊裏的全部都是人物畫像，大部分都是臨摹的作品，在葉林飛又津津有味地翻過一頁後，視線突然被“釘”在了這一頁的畫麵上。
他看著畫麵問向虎紋羽：
“這。。是我嗎？”
“嗯。”
這幅和之前葉林飛生日時收到的那幅不一樣，這一幅一看就屬於是練習用的，畫麵都沒有太完整，但因為虎紋羽對人物的五官刻畫非常到位，所以並不難看出畫中的人是誰。
不過看著這些畫，葉林飛心中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
“這幅畫，你是想著畫的嗎？還是有我的照片？我記得我沒有發過我的照片給你啊？”
“是沒有發過，但這張是我自己拍的。”
“。。你在哪裏拍的？”
“葉老師還記得，你的演講我每次都有去嗎？所以我每次都會拍很多照片，但是數量太多了，所以這張具體是哪一場拍的，我是真的有些記不清楚了。。”
葉林飛眨巴著水靈靈的眼睛看了看虎紋羽，又看了看畫冊上的自己。
他一邊又繼續往後翻著，一邊問道：
“你不會告訴我，我的每一張照片，你都有畫出來吧？？”
“呃。。沒有每一張，但也快差不多了。”
葉林飛聽後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先不說虎紋羽在自己每一場的演講上平均會拍幾張，就算是每場隻拍一張，那也得有兩百多張了。
不過隨後，虎紋羽又說道：
“葉老師看這一本就好，這本是畫得比較好的，其他的就別看了。。”
“難怪你繪畫水平進步得那麼快。。。”
葉林飛此時是恍然。
都說天才有99%都是靠自身努力而成的，虎紋羽就是這樣的人。
他不僅腦子好用，反應快吸收強，所以能在短時間內有如此高的成就，又何嚐不是他自己的努力換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