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林飛今天喝的酒比平時多，雖然倒也不至於會醉，但紅酒後勁大，他酒量也不算太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三杯下肚了。


    他扶了一下額頭，眼神迷離地歪頭看看旁邊的李明燁。李明燁跟個沒事人一樣，大概半瓶紅酒對他來說跟喝白開水也沒什麼區(qū)別。


    葉林飛好奇地問了一句：


    “你都不會醉嗎？”


    李明燁拿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裏，邊嚼邊說著：


    “會啊，但是很少，我都不記得我上次醉是什麼時候了。”


    他說完後下意識側(cè)頭看向提出問題的葉林飛。


    但隨即，之前的那股熱意又再次湧上了心頭。


    葉林飛的臉色微紅，大概是今天多喝了兩杯，平時他一個人頂多隻喝半杯，去年在這裏時，他們隻是在家吃了頓火鍋，雖然也有喝酒，但沒有今天喝得多。


    李明燁的目光凝固在葉林飛的身上，他不自覺地身體向前傾了一下，半晌才迴過神問道：


    “林飛，你是不是有點醉了？”


    “啊？沒有吧。”


    “但你的臉。。好紅啊。。。”


    “我的臉很紅嗎？”


    “有。。一點兒。。。”


    “大概是有點上臉了吧。。今天確實喝的有點多。”


    “我去給你倒杯溫水。”


    “不用，一會兒就好了。”


    “等著！”


    李明燁說完便起身走向廚房。他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來葉林飛的家了，對他家裏的大部分布置都很熟悉。雖然葉林飛平時已經(jīng)很愛幹淨了，但每次李明燁來的時候總是清潔工附體似的，老想做做這做做那，完全把自己當半個主人。


    趁李明燁去倒水，葉林飛閉目養(yǎng)神了一會兒。


    說是沒醉，但是他現(xiàn)在還真的覺得頭開始有些暈乎乎的了。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準備去衛(wèi)生間洗個臉，好讓自己清醒一下。


    葉林飛迅速地往臉上澆了一些水後，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好像還真的有點上臉，不過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嚴重，聽李明燁那樣說，還以為自己臉紅的像蘋果呢。


    等他走出衛(wèi)生間來到座位前，李明燁已經(jīng)把溫水放在桌上了。葉林飛雙手抱著杯子暖了暖手，看著窗外的景色，突然對李明燁說了一句：


    “對了明燁，你這麼會照顧人，有機會找個女朋友吧。”


    被這猝不及防的建議打了個措手不及，李明燁還沒反應(yīng)過來，隻是看向葉林飛，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其實葉林飛也是為李明燁好，在兩人相識相交的這三年裏，李明燁對他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了，葉林飛早已把李明燁當成了親兄弟一樣的存在，也許是不美好的童年和家庭。


    他總希望能夠有那麼一個，如家人一般的朋友陪伴在身邊，但他又怕因為自己的自私，耽誤李明燁的終身大事，怕自己時間久了會對這種照顧產(chǎn)生依賴，他甚至有想過幫李明燁介紹對象，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間提起此事。


    但反觀李明燁，在聽到這樣的建議後，他有些顫顫巍巍地問道：


    “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是，嫌我煩了嗎。。？”


    葉林飛也是聽得一頭霧水：


    “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如果有哪裏沒做好，你可以直接說我，嚴厲地批評我，但是。。。”


    李明燁的語氣明顯帶著不安和失落，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聽上去像用了很大力氣，每一個字都說得格外清晰。


    葉林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說啥了，他連忙解釋道：


    “明燁，我的意思是，或許你交個女朋友，也可以有個人照顧你。”


    “我不需要別人的照顧，要照顧也要我喜歡的人來。”


    “嗯？這麼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大概、有吧。。。”


    “大概？”


    “我也不知道。。。”


    葉林飛不太懂這個意思，但隨即又歎了口氣，說道：


    “算了，我大概啊也是管太多了，你別放在心上，我就是隨便問問。”


    確實，葉林飛在這件事上好像也沒什麼立場去給別人提建議，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不也還是單身嗎。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原本是一句隨意的話，沒想到李明燁會有這麼大的反應(yīng)，果然是喝酒誤事，說了句有的沒的。


    “等你們確定了關(guān)係一定要告訴我，我請一頓大的。”


    葉林飛臉帶欣慰地看著李明燁說道。不過李明燁沒有說話，也沒有看葉林飛，他拿起酒杯，一口氣幹完了杯裏的所有。他覺得自己需要降下溫，便也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臉。


    迴來時看到葉林飛就坐在椅子上閉目，好像是睡著了？


    李明燁鬼使神差地竟然想要去觸碰葉林飛的臉，在手指就快碰到葉林飛的頭發(fā)時，葉林飛稍稍動了一下，嚇得李明燁連忙收迴懸在半空中的手。


    像發(fā)覺了什麼似得，葉林飛睜開眼睛，用手扶了一下臉，見李明燁站在身後盯著自己，便問道：


    “哦。。我剛才是不是睡著了。。”


    “好像是，你很困了嗎？要不我先迴去了？你早點休息。”


    葉林飛隻是揉了揉眼睛，然後手臂向上伸展了一下，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不用，現(xiàn)在還不到8點，睡覺也太早了吧。”


    他走向客廳中間，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問向李明燁：


    “要不要看春晚？差不多快開始了。”


    李明燁一隻手插在褲兜裏，一邊也跟著走了過來：


    “我已經(jīng)好多年都不看春晚了。”


    “不喜歡看嗎？”


    “也不是，主要是一個人看沒氣氛！”


    他有些小委屈地說道。


    葉林飛聽聞後笑了笑說：


    “那不正好嗎，今天我陪你看，有氣氛了嗎？”


    說著，就已經(jīng)把頻道調(diào)到了位。


    李明燁一屁股坐在沙發(fā)裏，因為身量高體重大，沙發(fā)還被輕微震了一下，葉林飛走到剛才他們喝酒的位置，把桌上沒吃完的花生米和蘭花絲也拿了過來，放到茶幾上，隨後也坐在了沙發(fā)上。


    隨著電視裏熟悉的音樂響起，晚會開始了。不過兩人好像都沒怎麼在看，隻是視線跟著屏幕畫麵遊蕩而已。


    李明燁身體前傾拿了顆花生米，然後靠迴沙發(fā)，開口問道：


    “林飛，你以前都是這麼過節(jié)的嗎？”


    葉林飛聽後點點頭說道：


    “嗯。”


    “那你的家人呢？”


    李明燁總是能問到一些“關(guān)鍵問題”，不過這也不怪他，和葉林飛認識也就三年多，雙方都沒有主動提到過自己的過去，對方也沒啥必要專門去問，兩人雖然私交不錯，但大部分時間還是以工作為主，不會太涉及到私人問題。


    大概是今天喝了酒，不久前又有某個姓氏怪異的人出現(xiàn)，讓李明燁心中的那份長年未擾的悸動蘇醒，忍不住就想問點別的。


    葉林飛坐在沙發(fā)裏，聽到這個問題後沒有什麼過大的反應(yīng)，隻是臉頰上，閃現(xiàn)過一絲李明燁之前從未見過的孤寂。


    他沒有作答，隻是問李明燁:


    “還喝嗎？”


    “啊？你剛才還隻說喝一瓶的。”


    “現(xiàn)在突然想喝了。”


    “你還是別了，我看你剛才明明都已經(jīng)有些醉了。”


    “沒事，今天過節(jié)，我去給你拿杯子。”


    “哦。”


    葉林飛說這話時好像並不是在征求李明燁的意見，而是已經(jīng)決定好，隻是通知他一聲的樣子了。李明燁本來就能喝，既然對方主動提起，他自然也是不會拒絕的。


    兩人就這樣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對酒言談，不過酒主要也是李明燁在喝，而提出建議的葉林飛，隻是意思性地喝了一點點，因為他是真的不勝酒量。。。


    除夕夜的大街小巷空無一人，萬家燈火通明為這寒冷的夜帶來溫馨的點綴。電視裏的春晚歌聲持續(xù)響著，屋內(nèi)的兩人坐在沙發(fā)上，也不知道這節(jié)目什麼時候結(jié)束。。。


    眼看就要到淩晨了，節(jié)目主持人說著每年都重複乏味的新年祝賀詞，屏幕裏的熱鬧氛圍倒是傳遞了些許出來。


    已經(jīng)聊完了幾輪話題的葉林飛和李明燁，此時又再次碰杯，然後雙方一飲而盡。地上已經(jīng)躺著兩個空酒瓶了，隨著紅酒帶來的後勁，葉林飛此時已經(jīng)有點暈眩了，本來隻說喝一瓶的，結(jié)果喝著聊著，不知不覺竟然連續(xù)又開了兩瓶，雖然大部分都是李明燁解決的，但是今天的酒精含量對葉林飛來說，實在是有些超標了。


    但是畢竟大過年的，有好友在家陪伴，怎好讓他獨自空飲。


    電視的音量開得並不大，絲毫不影響現(xiàn)在一陣短促的手機聲響起。兩人的動作都有所改變，李明燁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下，沒有短信沒有電話，微信也是一些他不想看的消息，沒有新的。不是自己的手機，於是他輕輕拍了一下一旁的葉林飛：


    “誒、林飛，你的手機在響。”


    葉林飛此時眼神迷離，他摸了摸褲兜，沒有手機，他這才想起迴家以後，自己換了衣服，然後隨手把其中一部手機放在沙發(fā)旁的小茶幾上了。


    小茶幾在李明燁坐的那一邊，葉林飛指了一下方位後示意李明燁幫自己遞過來一下。


    看了一眼手機正準備拿起時，李明燁發(fā)現(xiàn)這不是葉林飛平常用的那個，於是出於好奇，他問道：


    “你換手機了？”


    “嗯？沒有啊？”


    “這個不是你一直在用的那個吧？”


    李明燁一邊把手機遞給葉林飛，一邊說道。


    葉林飛迷糊中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他滑開屏幕，看到下方短信圖片上的一個紅色小1，順勢點開一看，短信內(nèi)容寫的是：


    {葉老師，新年快樂！}


    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似的，葉林飛突然驚坐起，這才發(fā)現(xiàn)是虎紋羽送給他的那部手機，自己的手機剛才就放在客廳落地窗旁的小餐桌上的，忘記拿過來了。


    李明燁本是無意打探對方的手機內(nèi)容，隻是看到葉林飛太過大的表情變化，他側(cè)頭問了一句：


    “你這就是新手機吧，什麼時候買的？把新號碼給我說下唄。”


    “啊。。這個啊？不是買的，是抽獎抽中的。。”


    葉林飛不太會撒謊，依舊找了一個不怎麼樣的理由搪塞。


    “抽獎？你還有這愛好？”


    “沒。。沒有，是之前參加活動的時候一個認識的人幫我抽的，沒想到居然真的抽中了。。。”


    “哦，那你運氣真的不錯，我得沾一沾。”


    “你要的話，分你點兒？”


    為了掩飾自己的故事，葉林飛半開玩笑地攤開手，讓李明燁拍一掌，這樣就算是沾過運氣了。


    李明燁見對方伸隻手給自己，也看出了隻是打趣，不過他還是把手搭上去，然後輕輕拍了一下後說道：


    “好了，今年份的運氣我到手了，感謝我們的葉老師！”


    葉林飛沒有說什麼，隻是微微一笑。


    他沒想到虎紋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給他發(fā)個祝福短信，他並不是刻意在迴避什麼，隻是基於之前在墨石嶺的酒店時，虎紋羽和李明燁那不太友好的見麵，如果告訴李明燁這是虎紋羽送給自己的，於己於人，好像都沒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