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紋羽的話向來都讓葉林飛需要聽一半猜一半，這次自然也是。


    自己給你什麼了？不夠又是指什麼？


    如果說前一句，葉林飛還可以從兩人目前的關係大致猜出，虎紋羽指的給，大概是指他倆現有的關係吧。


    不過後一句的不夠，葉林飛是一腦子漿糊，什麼都想不出。


    不過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葉林飛沒有再深究，他隻是依偎在虎紋羽的懷裏，感受著對方的溫度。


    看著一旁的桌子上擺著的生日蛋糕，葉林飛會心一笑，真是久違了。


    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過生日，蛋糕上插著的蠟燭是什麼數字了。。。


    “葉老師，等時間合適了，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嗯？去哪兒？”


    虎紋羽沒有立刻作答，他沉默了片刻，神情似乎有一些淡淡的憂傷。


    感受著懷中人的溫度，他才緩緩開口道：


    “一個，我偶爾會去的地方。。我隻是想讓她見見你。。。”


    葉林飛聽得不明所以，不過沒有多問，他隻是靜靜得享受著這難得且久違的溫馨。


    “好。”


    已經進入冬季，雖然房裏通宵都開著暖氣，不過兩人還是緊貼在一起，確切來說，是虎紋羽硬要把葉林飛攬在懷裏，整一個大型人形暖身。


    在雙方唇舌間的一陣纏綿後，虎紋羽鬆開了嘴，他看著眼前大口喘氣紅著臉的葉林飛，笑瞇瞇地說道：


    “葉老師，你太敏感了。”


    “什。。什麼。。。”


    “光是接吻你就這樣，那後麵的事情你要怎麼辦？”


    “後麵。。什麼事情。。。？”


    用手撩開對方臉上的一縷劉海，虎紋羽帶著一絲挑逗的語氣，問道：


    “你真的不知道？”


    “你。。有話直說。”


    “我如果直說了，你怕是不會和我睡在一張床上了吧。”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葉老師，你是真的想聽，還是。。。”


    “你不說我就睡了。。。”


    虎紋羽攬著葉林飛的腰身，低語道：


    “要不我直接給你示範一下？”


    說著，他的手從葉林飛身後撈開了他的衣服，在他光滑的皮膚上遊走，這突然的肌膚觸碰讓葉林飛發出一陣誘惑聲，他起初並沒有阻止虎紋羽的行為，不過隨著對方的手逐漸往下方滑去，葉林飛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立刻抓住那隻已經放在自己大腿根部的手，臉色潮紅，說道：


    “你幹什麼。。”


    而虎紋羽隻是一臉享受，得意的笑容掛在臉上：


    “給你解釋我所說的後麵的事情啊。”


    “。。。你。。”


    感受到了抓著自己的手傳來的一陣輕微顫抖，看了看葉林飛，他沒有正視自己，虎紋羽收迴了手，隻是在他的前額留下輕輕一吻後，說道：


    “葉老師，你沒準備好的話，我不會的，睡吧。”


    也不知是在責備自己的遲鈍，還是在感激虎紋羽的體貼，葉林飛竟有些羞愧地說道：


    “。。。那。。晚安。。”


    “晚安，生日快樂。”


    掰開母親已經有些僵硬的手指，虎紋羽將其手中拽著的一團紙拿了出來，打開紙一看。


    上麵用鮮紅的血跡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找到你爸，奇。。


    正在看著字跡，視線卻突然一片模糊，周圍冒出一些白色的霧氣遮擋住了紙團，母親的身體消失，周圍的一切也隨之一起化作煙霧。


    “爸！。。。”


    虎紋羽喊出了聲，不過在定睛看了看天花板和身旁還在熟睡的葉林飛後，他意識到這隻是一場夢。


    夢中的內容是一個他多年來一直會反複夢到的場景。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眼神有些呆滯地沒有目的地盯著一處。


    每次夢到這裏他就會醒，當年在母親手裏發現的那個紙條，上麵寫的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那時的疑惑似乎現在已經快有答案了，還差一點點，就能查到父母發生不幸的真相了。


    為了這一天，虎紋羽已經花了那麼多年的時間，從當時的毫無頭緒，到線索出現，再到如今的逼近真相。


    當初誓要查到真兇的心情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改變，隻是比起那時孤身無助迷茫又心死的自己，現在，虎紋羽的身邊多了一個可以撫平他內心創傷、給予自己溫暖的人出現。


    此時葉林飛微微翻動了一下身體，見他的手不自覺地在自己的位置摸索著，虎紋羽躺下了身，緊緊將對方抱在懷裏，不一會兒，便重新進入了睡眠。


    冬季的陽光總是來得更遲一些，透過厚實的窗簾可以看出外麵天已大亮。


    葉林飛揉了揉眼，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觸感後緩緩睜眼，誰知剛睜眼就和對方四目相對。


    “葉老師，早。”


    “早。。你醒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


    “幾點了？”葉林飛聲音柔軟模糊地問道。


    虎紋羽將修長的手臂往後方伸去，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表看了看時間，說道：


    “9:25”


    “又是這個時間了。。”


    冬天讓人更眷戀被窩裏的溫度，會總是在不經意間就睡過頭。


    “葉老師今天忙嗎？”


    “今天還好，除了下午要去簽個單子，沒什麼別的事。”


    “那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可以待到吃過午飯。”


    “好，那一會兒我讓鄭伯去準備，想吃什麼？”


    “還是你定吧，我沒有特別想吃的，都可以。”


    “葉老師，你一直都是這樣嗎？”


    “嗯？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吃的，以前也是嗎？”


    葉林飛躺在床上想了想，說道：


    “我小時候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那時就是有什麼吃什麼，沒有給我們做選擇的餘地，要麼就吃，要麼就餓肚子，大概是那時養成的習慣吧，能填飽肚子就行。”


    虎紋羽聽後皺了皺眉，一縷苦澀爬上臉頰，他看著葉林飛瘦弱的身體，又想起之前在他家時看到的床頭櫃抽屜裏的一堆藥。


    他有些心疼。


    雖然都是無父無母的人，但虎紋羽好歹也是享受過錦衣玉食父母疼愛，這樣美滿的生活持續了21年才戛然而止。


    但是葉林飛的情況好像比他更糟糕一點，自出生起就不知道什麼是家庭的溫暖，甚至很多年都沒有家庭這個概念。


    孤兒院的飯菜花樣雖然每天都會變化，但那畢竟不是家，說得難聽些就是一個圈養場所，上麵都是一群拿著工資辦事的人，能指望他們對孩子有多好嗎？


    雖然不排除有這樣的人存在，但比起來自親生父母對孩子的關愛，沒有血緣關係的關懷，在那樣的環境中能持續多久？


    而且孤兒院孩子眾多，大的小的，老師們不可能把注意力長期且始終放在某一個孩子身上。


    前期還好，但待葉林飛逐漸長大後，周圍的那些老師看到他還是無人領養，難免會心生膩煩。本以為長時間的相處能培養出更深的感情，但年幼的葉林飛哪裏知道成年人世界裏的那些形式主義。


    “葉老師，你有去找過你的親生父母嗎？”


    在心裏糾結了很久到底該不該問，但最終虎紋羽還是問了出來，他想要更了解眼前的這個人。


    葉林飛聽聞後，臉上流露出波瀾不驚的神情，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他隻是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


    “沒有。。先不說他們還在不在世，但就算他們還活著，估計也不想見我，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是在孤兒院的，我8歲那年曾經問過那兒的老師：父母是什麼？他們迴答我，就是應該生我養我的人。


    然後我就繼續問：那我的父母呢？


    他們告訴我，我的父母不要我了，然後我就一直追問：他們為什麼不要我了？


    老師告訴我，我是在剛出生的時候就被抱來孤兒院的，當時抱我來的人也並不是我的父母，隻是傳了個話，說“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了”，然後就把我扔在那兒了。。”


    看著葉林飛那完美又帶著苦味的側臉，虎紋羽沒有說話，隻是聽他繼續傾訴：


    “我每次看到別人家都是3個人一起時，我就很羨慕，我有時會想，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所以父母才不要我的？


    有父母的正常童年，應該是什麼樣的。。？


    有一天，老師告訴我說，我就要搬家了，會搬進一個比這裏更好更大的房子裏住，我說“我不想離開這裏”，不過現在想來，當時不想離開的原因大概是在那裏待太久了，沒有接觸過外麵的世界和人，我怕帶我走的人是壞人，我怕他們也打我、罵我。。”


    “孤兒院的人會打罵你？”


    聽到這裏，虎紋羽難掩驚訝和怒意地問道。


    然而葉林飛好像對這一切已經習以為常了，他繼續說道：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打罵。。隻是有時我正在那裏玩積木，旁邊的男孩就會過來把我好不容易堆好的積木推倒，我要去撿地上的積木，他們又會一腳把它踢開，有時吃飯吃得慢，超過了時間，老師就會讓我去廁所裏站著吃，在外麵玩沙坑不小心磕破皮了，老師先是擰著我的胳膊，把我帶到一個房間去，讓我在那裏麵待上一陣時間，才會過來幫我處理傷口，我那個時候已經不知道疼了。。


    有時有其他小朋友背著我在老師麵前說我壞話，我隻記得老師會突然走過來，然後在我背上重重地拍打幾下，然後捏捏我的臉，有點痛。。不過我已經習慣了，慢慢地就感覺不到痛了。。。


    在孤兒院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以為我會永遠待在那兒。


    直到我的養父母把我接走。


    他們對我很好，教會我很多東西，知道我喜歡畫畫，還特意給我找了專業的老師，最後還讓我上了大學，我以為我有家了。。


    但有一天，我養父母開車出去辦事，在經過一個路口時被另一側突然衝出來的車迎頭撞上，車被撞飛了好遠才停下，雖然路人當時就撥打了120，但我趕到醫院時他們卻跟我說，人已經拉去停屍房了。。讓我去確認一下。。。


    我看了。。他們的臉上。。很。。。”


    “別說了！”


    虎紋羽一把抱過葉林飛，將他摁在自己懷裏，一邊溫柔地撫摸著他的後背：


    “別說了，葉老師，是我不好。。我不該問的。。。”


    葉林飛沒有再繼續，他隻是靜靜靠在虎紋羽的肩上，感受著身後的溫存，嘴角有一些上揚，但是眼角，卻有一抹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