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讓你們失望了,我們不是安迷修。”繁星故意提高了嗓門說。
什麼鬼,內部切磋關安迷修什麼事?我還沒有同步到一個頻道上。
“所以現在是?”我歪頭問羊頭。
“這是他們的計劃,吸引一部分的影軍,可以分散一些圍攻安迷修的影軍。”羊頭捂著嘴,踮起腳貼在我耳邊小聲說。
怪不得剛才切磋時嵐和狗頭摸魚成那樣,一個不打,一個隻瞄。我這才注意到附近已經有十幾個參賽者聚了過來
“所以從洛裏斯不讓我摘花開始,就已經開始了?”我在腦海裏過了一遍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看來是從狗頭錘地那裏開始跟不上高手的思路的。
“要不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朵花究竟是什麼?”我順著洛裏斯的目光看去。
“啊,是影軍!”珂珞諾絲也發現了那朵花的真身——一個滿身纏滿藤蔓的影軍,他的腦袋上正插著那朵花。
“之前與他交過手,那朵花晃得讓人心煩。”洛裏斯說。也是,憑他們倆的身高差,狗頭對他的印象也就隻剩那朵花了。
聚集的影軍越來越多,他們忌憚我們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隻是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
“那現在是跑還是?”我問。
“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嵐說。
最終,影軍權衡利弊決定進攻,為首的幾個抄起武器向我們衝來。
“唉,自求多福吧。”嵐戴上護目鏡後便消失了,這話不知道是說給我和羊頭聽的,還是說給影軍聽的。
繁星召喚出武器,奏響了樂曲,星河又一次從她的琴弦間綻開,洛裏斯召喚出鐮刀,在手裏轉動。
影軍開始一擁而上,明明隻有十幾個人,卻營造出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氣勢。
我又一次直麵了大賽的殘酷:有的影軍跑著跑著就突然血肉橫飛,栽倒在地,是嵐擊中了他們;有的影軍和繁星正交著手,就被從身後襲來的兩顆星星壓成了肉泥。
而繁星像一位優雅的貴族小姐一般旋轉著在星星間穿梭著,舞蹈間又有不少影軍被繁星的琴弓抹了脖子;洛裏斯揮舞著鐮刀,每甩出一次鐮刀都會有影軍身首異處。
血腥味漸漸濃鬱起來,我的胃又開始不爭氣地翻湧起來,看來今晚又不用吃飯了。
“你還好嗎?”我看向一邊的羊頭。
“我…沒事。”珂珞諾絲捂著嘴逞強道。
“為什麼要彼此爭鬥呢?”此情此景,我想起了紫堂的話。
看著地上越來越多的屍體,我不知道答案。他們也身不由己,如果沒被我們殺死,等待他們的也不會是什麼值得期待的結局,而我們,如果不反擊就會被他們殺死,大家都沒得選。
想靠近我和羊頭的影軍全被嵐一一擊殺。
我很幸運,遇上了像狗頭、嵐這樣靠譜,像繁星和羊頭這樣溫柔的隊友,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站在原地去等待他們的保護,我的內心開始動搖,如果我沒能遇上他們呢?
早在剛穿越到這具身體上時就已經被嘉德羅斯淘汰,或是在那次的圍攻中被虐殺,又或是在拒絕鬼狐的邀請後被群攻。
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一無是處。
這時,那朵花飄落在了我的腳邊,它不再潔白無瑕,不似那天一般在陽光下發出淡淡的光芒,而這朵花的主人卻躺在不遠處的地上永遠地停止了唿吸。
我蹲下身子,雙手因為害怕而顫抖,我撿起浸在血泊之中的花朵,羊頭捂著嘴,雖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淚水開始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下來,她噙滿淚水的眼睛看著我一言不發,沒注意到血液已經蔓延到了我們腳下。
果然,隻有我倆和這一切格格不入,會因為血腥味而反胃,會因為被鎖定而慌張,會因為淘汰參賽者而害怕。
我們不是瘋子,也沒有準備好成為英雄,我們隻是有夢想的平凡人。
“嘿,還感傷起來了?”嵐現身了,拍了拍我的背,繁星收起武器輕輕摟住珂珞諾絲。
洛裏斯打開係統查看自己的排名,卻發現這些人的積分之和甚至不足以支撐他追上第107名:“都是炮灰嗎?”洛裏斯有些悲哀地環顧著四周的屍體不禁冷笑道。
“究竟是誰的遊戲。”我捏著手上的花站起身來,我有些目眩,嵐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我,我趁著花的主人的屍體還沒有變成元力種子,將花還迴了他的手中,繁星拉響挽歌像是在為他們吊唁。
直到最後一個參賽者變成元力種子後,繁星才停止演奏,作為他們最後的送別。
“不要同情敵人,我們給過他們機會。”嵐說。
“道理我都懂,是他們先動的手。”我看著手上變得粘膩的血液,“也許是我還沒做好覺悟。”
“走吧,去河邊洗洗手。”嵐搭上我的肩膀,並示意珂珞諾絲也一起去洗把臉。
我們來到不遠處的溪邊,我在河邊蹲下身子搓手,珂珞諾絲徑直走進了溪水中,任由溪水浸濕她的鞋襪,我立刻抬頭看她,要不是溪水很淺,我又以為她要想不開了。
她在溪水中央蹲下,捧起水洗臉。嵐則拔出他鼻子裏的手帕,蹲在我旁邊認真地洗起來。
“所以影軍的目標是安迷修?”我轉頭問嵐。
“最好是。”嵐用力地搓著手帕,“進入這片森林的人都可以是他們的目標。”
確實,利用地龍樹引發的混亂,不僅可以打散組隊的參賽者,比如讓我們三個走散了;還可以削弱參賽者,就像嵐扭傷了腳,戰鬥力大大降低;甚至可以引起不認識的參賽者爭鬥,就像狗頭和嵐剛見麵時那樣。再切斷通訊,使參賽者無法及時匯合、聯絡和求救,這樣便於他們逐一擊破或是坐收漁利。
“可是安迷修不組隊啊。”我問。
“他會救人。”珂珞諾絲說。也是,安迷修信奉騎士道,絕不允許影軍做這樣的事。
“所以是我啟動了他們的計劃?”應該是摘花為信號,藏在地下的影軍散播藤蔓喚醒地龍樹。
“是你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嵐說。
我疑惑地看向他。
“很少有人喜歡摘花,除非有意為之。”嵐說。
“很多女生都會摘花啊。”我說的時候珂珞諾絲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接著又繼續把手浸在水中,呆呆地看著水從指尖穿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嵐聽完我的話笑了起來,“你知道進入這片森林的人都是來幹什麼的嗎?”
我不假思索地迴答:“積分啊。”
嵐看著我,希望我能自己理解,見我眼裏仍透著清澈的愚蠢,他又看向珂珞諾絲,見珂珞諾絲完全沒在注意聽,一門心思地看著水流
“唉,這座森林裏隱藏著多少危險的魔獸,來這裏的人哪會有什麼心思摘花。”
我托著腦袋:“安迷修就有心思摘花?”
嵐無語了,隨手變出一朵用棱鏡組成的琉璃般的花朵:“美麗的珂珞諾絲小姐。”嵐將花遞向珂珞諾絲。
“安迷修沒事撩妹幹嘛?”我眼巴巴地看著珂珞諾絲接過花,我也想要。
“唉,難道我不可以仙人跳嗎?他們是影軍啊。”嵐歎了口氣,使勁揉了揉我的頭發,站起身來低頭看著我們倆。
我也站起身 :“他們派漂亮妹妹騙安迷修到達計劃位置,然後用各種理由想辦法摘花,開始
他們的計劃。”
“可是因為你們提前驚動了地龍樹,安迷修和影軍的臥底走散了,接著又遇到了珂珞諾絲,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他們的計劃徹底亂了。”嵐說。
“額,他們就不能把目的地設的近點?”
嵐揪住我的耳羽:“你這腦子還好意思嘲笑人家?”
珂珞諾絲依舊蹲在水裏,沒有離開的意思,這時繁星來了示意讓嵐迴去,接下來交給她。嵐把洗幹淨的手帕交給繁星後便去找洛裏斯了。
“還在為今天的事不舒服嗎?”繁星問。
“已經好多了,就是飯估計是吃不下了。”我說。
“我第一次淘汰別人的時候也哭了,也好幾天吃不下飯。”繁星苦笑著說,“晚上一閉上眼睛,她被我碾成肉泥的樣子都曆曆在目,好幾個晚上睡不著覺。”
繁星抬頭看看我,又看看珂珞諾絲,“你們也要慢慢去適應,這就是凹凸大賽的生存之道。”
她又抬頭看向天空,黑夜悄然降臨,星辰掛滿天空。
“很高興認識你們,兩個天真的膽小鬼。”繁星拽起珂珞諾絲,指向天空說,“那是我的家鄉,我的家人們都在等著我迴去呢。”
我望著漫天星辰,不知道我來自哪裏。
“克林沃忒星。”珂珞諾絲也抬頭看著天。
“看,在那。”繁星又指向另一顆星星。
“是嗎…”珂珞諾絲順著繁星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顆淡淡的星星。
珂珞諾絲這才露出一抹微笑,“能迴去吧。”她喃喃道。
夜晚,繁星因為下午的戰鬥早早睡去,今晚剩下的是我、嵐和珂珞諾絲。
在溪邊繁星用珠鏈幫珂珞諾絲把那朵剔透的琉璃花戴在了脖子上,珂珞諾絲正低頭輕輕摩梭著,看上去很喜歡。
“所以今天的這波是來圍攻安迷修的?”我刨根問底到。
“對,你前天的傳送讓他們又跟丟了安迷修。”嵐又開始看書,他好像每個晚上都在看書。
“那他們還會繼續去找安迷修嗎?”
“當然會,今天遇到的甚至可能隻是充數的影軍。”嵐搖搖頭。
“那你可以教我打架嗎?”我又問。
嵐抬頭看了看我:“你有沒有發現,你和珂珞諾絲的能力好像沒有什麼攻擊途徑,隻能被動防禦?”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你們需要有自己的元力武裝,珂珞諾絲尚且有支箭自保,你是光著膀子硬上哦。”嵐接著說。我被說得無言以對,強者的理解就是不一樣。
“今晚你們這樣子就算了,明早再說吧,如果你起得來的話。”嵐合上書,開始烤火。
“嵐,你看得什麼書?”珂珞諾絲問。
“童話故事吧?”嵐的眼神飄忽,我一把奪過放在他腿上的書,遞給識字的羊頭。
嵐見已經拿不迴來了,便放棄了:“怎麼,你識字嗎?”他轉而來嘲笑我。
我癟癟嘴,把目光投向珂珞諾絲,希望她給出答案。
珂珞諾絲沒有說話,搖搖頭把書交給了我,我不解地把書還給了嵐,什麼鬼書搞的這麼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