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陰影下人們湧入了皇城,刺目的陽光讓他們瘋狂,甚至比影軍還要瘋狂,影軍掠奪財寶、燒毀宮殿,流民報複宮人、見人就砍,曾經(jīng)富麗堂皇的皇宮也變成了人間煉獄。
那時候的我覺得無比暢快,走在那條鮮血淋漓的路上,就像一卷迎接我的紅毯。
公主和侍衛(wèi)救過我一命,所以我也放他們一命。
所有默許悲劇發(fā)生的人都不是無辜的,他們都該為我的父母陪葬。
我重新收斂父母的殘屍將他們葬在了皇宮廢墟,而我也需要為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一輩子為影軍賣命。
影軍的生活雖說殘忍和暗無天日,但勝在簡單,這裏的一切都憑實力說話,什麼關(guān)係、金錢、美色都是沒用的東西,野獸有屬於野獸的活法。
不必為了那些破事虛與委蛇,聽不慣就罵,看不爽就打。有人不服就打到服為止,被人算計了有命活著就殺迴來,這些事在影軍都不是什麼卑鄙的事。
雖然中間出了不少意外,失去了很多東西,好在最後都活下來了。”引說著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臉。
蒙哥馬利雖很難茍同引後續(xù)的做法,但“莫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既然那群皇族當時決定了推引一家出去頂罪、所有知情之人都選擇沉默不語,就要做好日後被反噬的苦果。
如果、如果自己也能像引一樣敢愛敢恨,而不是聽爸爸媽媽的話“槍打出頭鳥”、“忍忍就過去了”,受了委屈也能去大膽說“不”,而不是擔心老師會不會另眼看自己,自己會不會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格蘭尼此時又說了幾句囈語,打斷了蒙哥馬利的思緒,蒙哥馬利哄著他平複下來,看著他腹部殷紅的傷口,突然覺得好奇:“為什麼你們的血是紅色的,法塔卻是藍色的?”
“影軍到底是做的是刀尖舔血的事,難免會遇到意外,少條胳膊斷個腿也是常事,影軍可不允許我們就這麼輕易壞掉。
我之前被自己人暗算,被對家活捉,被用滾燙的鉛塊拷問,毀了容,後來我被肖納爾團長救了,上麵的人嫌我的那張臉惡心又不舍得丟掉這麼有用的狗,剛好當時缺個實驗品,我就被送去剝了皮,又裝上這層假皮。但我受得隻是皮肉之苦,沒有傷及性命,內(nèi)部是不用更換的。
法塔的話,我認識他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改造的麵目全非了,血肉已經(jīng)很少了,就連記憶都能被隨意篡改了。你看到的藍色液體已經(jīng)不能被稱作血液了,那隻是防止他內(nèi)部過載的冷卻液。
有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恨影軍把我們搞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還是該謝謝他們讓我們吊著一口氣活到今天。”
“那引的願望是什麼呢?”蒙哥馬利問。
“我…”引猶豫了。
他的願望早已實現(xiàn)或是說早已破滅,活到今天不過是覺得那些作惡的禽獸都能死皮賴臉地活著,自己憑什麼要去死。
“也許是不以影軍的身份迴去給父母掃掃墓吧,我也很多年沒有迴家了。”引悵然地望著搖曳的火光,自己如今是臭名昭著的通緝犯,雙手沾滿了鮮血,怎麼有臉麵再去看父母呢。
引突然轉(zhuǎn)過頭,蒙哥馬利不知為何又在他重新感到了危險的氣息:“你知道了這麼多我的事情,卻對你仍是一無所知,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啊?”
“伏拉克特。”
引突然冷不丁地補充道。
這個名字蒙哥馬利記得,是那個管理斯貝斯星家族的姓氏,但他實在不清楚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
引見蒙哥馬利沒什麼反應,眼裏隻泛著清澈的愚蠢:“真是忘得一幹二淨。嗬,過去如果真那麼痛苦,忘了也罷。”
引轉(zhuǎn)念一想,還是感到有一股說不上來的蹊蹺:“那你可是自願來大賽的吧?你的願望又是什麼呢?”他盯著蒙哥馬利肩頭的傷口,隨時準備再補一刀。
蒙哥馬利眼看事情不妙,躲又躲不掉。想到自己沒穿越來之前的那些糟心事,又想到引和珂珞諾絲深埋在心裏的過去,嵐和繁星看向天空時落寞的眼神,洛裏斯和月光在人前讓他們永遠抬不起頭的卑賤身份,還有法塔和亞拉來不及訴說的故事…
“我的願望啊,恐怕連創(chuàng)世神都實現(xiàn)不了呢…”蒙哥馬利說完露出淡然的笑容,真誠的答案勝過虛假的辯解。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引問。
“我…”蒙哥馬利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的想法,就被引打斷了。
“我知道你的打算,那五個boss已經(jīng)被幹掉了,所以你退而求其次,要去打剩下的那個副本對吧。”引說著,已經(jīng)從終端裏調(diào)出了那個副本的信息。
“你?”蒙哥馬利看著引給出的副本,居然真的是自己想要去參與的,有些吃驚。
“實話告訴你吧,之前我們影軍隊長全員出動進入副本,所有人在副本裏困了十多天,隻有曼茵進入了第二關(guān),我們最後拿到的積分少的可憐,甚至連第二階段都沒有觸發(fā),更別說最後的boss 了。”引說完便關(guān)閉了終端,“規(guī)則上也注明了開啟第二階段,就是會有生命危險了,難度等級僅次於那個讓他們一躍成為前五的副本,可給的積分卻遠不及那個副本,性價比極低。”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蒙哥馬利反問。
“我猜你一開始的計劃是這樣的:
你也發(fā)現(xiàn)了鬼狐的麵具有問題,甚至應該知道麵具的細節(jié),所以你決定上演一出從底層一步步爬上高位的戲碼,博取鬼天盟那幫蠢貨的信任,進而救下那群蠢貨。我再猜猜你甚至連自己的後路都沒有為自己鋪好,就隻身入了局,好正義、好熱血、好感動~”引陰陽怪氣地說。
“隻可惜,你沒有想到,你向上爬的梯子有問題。
鬼狐呢,為了博取那些蠢貨的信任,他要演出菩薩心腸,明麵上說是包容我們影軍的殘黨,暗地裏呢把影軍收拾得都差不多了。而你和我走的近,所以你也成了鬼狐的眼中釘,你的計劃不進反退,甚至有了性命之憂,我說的沒錯吧?”
“好啊你!跟我一直揣著明白裝糊塗?”蒙哥馬利感覺引又變迴那個討厭的鬼性子了。
“天真,你這什麼破計劃,也隻有你這種白癡才想出來。”引向蒙哥馬利翻了個白眼。
蒙哥馬利被懟得啞口無言,他的想法的確是紙上談兵,並且在開頭就沒下文了。
“所以,你又想出了個更蠢的方法。”引故意沒有接著說話,歪著頭等著蒙哥馬利反駁他,可惜蒙哥馬利被引說得句句正中要害,癟著嘴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既沒有情報,也沒有同伴,就準備直接一頭紮進去,該說你勇敢,還是愚蠢呢?”引接著說。
“我是實在買不到情報,同伴的話這不是還沒和你們商量嘛…”蒙哥馬利慘兮兮地笑著說。
“蠢貨,我們都搞不定的事你哪來的自信。”引說。
“我已經(jīng)黔驢技窮了,就隻能賭一把了,成了我活著出來,不成就死副本裏。”蒙哥馬利說。
“很好的覺悟,很蠢的決策。”引撿起手邊的麵具,有些別扭地舉到麵前打量了一番,“最後一筆交易,你告訴我麵具的秘密,我給你一套在最後可行的計劃。”
“你什麼時候這麼好了?”蒙哥馬利投來懷疑的目光,“還有別的條件吧。”
“當然,我的手廢了,雖然現(xiàn)在接上了,但遠不如之前靈敏,法塔的芯片這種極精細的活隻能靠你來維修。”引舉起那隻纏滿繃帶的手,蒙哥馬利有點內(nèi)疚,畢竟引是為了救自己才受傷的。
“順便最後再探探你,看你到底是一頭倔驢呢還是一隻沉睡的老虎。”引微微挪開擋住臉的麵具,露出一隻眼睛,蒙哥馬利有點害怕認真時候的引,把頭偏向另一邊。
“鬼狐會在最後收走所有戴麵具人的積分,都轉(zhuǎn)給自己,不過其中的原理我沒有搞懂。”蒙哥馬利說。
引點點頭,把整個人都轉(zhuǎn)過來麵對蒙哥馬利:
“我隻說一遍,你記好了。
鬼狐知道我們活著肯定還會給我們使絆子,所以你不能久留,好在這個副本帶鎖…”
“額,什麼是帶鎖?”蒙哥馬利問。
引狠狠瞪了蒙哥馬利一眼:“所有標有紅字的表示該階段可能造成死亡,一旦確認進入,除非參與者全部死亡,否則副本不會再次開啟,就是利用這點來規(guī)避鬼狐的算計,所以你要盡快觸發(fā)第二階段,但是副本裏也是九死一生,說難聽點就是換個死法。
距離預賽結(jié)束,還剩兩周,我給你一周的時間恢複,一周的時間攻略副本,當然越早出來越好,出來了就來和我匯合,那時候鬼狐應該忙著收菜,沒時間管我們,隻要不戴麵具,就是安全的。”
“所以我一個人去?”蒙哥馬利指了指自己。
“沒錯,你一個人進去,如果你能順利通關(guān)副本,加上沒有同伴分攤積分,你得到的積分將會很可觀,足夠你進入前50了。”引說。
“可是,你不是進過副本嗎,第一關(guān)你總知道是什麼吧?”蒙哥馬利問。
“我隻記得我做了一個很美的夢,醒來就說我失敗了。”引攤手故作委屈地說。
引突然丟掉手裏的麵具,露出讓蒙哥馬利毛骨悚然的笑容:“讓我瞧瞧你的本事吧。”
“好。”蒙哥馬利異常認真地給引作了一個“ok”的手勢,蒙哥馬利仔細一想,“不對啊,這不就是我一開始的計劃嗎?”
“那當然不一樣,因為這是我提出來的。”引詭計得逞得意地說。
但蒙哥馬利大概明白,引一個人無心保護這麼多人,隻有把自己送進副本,才能有餘力在鬼狐手裏保住格蘭尼。而自己如果能成功通過副本,實力會大幅提高,才能保護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