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賣報!新年第一報!皇宮守歲大揭秘!七名皇子齊聲嚎叫為那般!”
“賣報賣報!新年第一報!郊外災情嚴重!文武百官竟無動於衷!”
新年的第一日,老少爺們兒還在走街串巷的拜年,一幫半大小子已經扯著嗓子大喊起來,逢人就道個吉祥如意,見麵就唱個恭喜發財,都是場麵人,又是大過年的,不過個把時辰,大幾千份報紙一銷而空。
“加印!給我加倍!讓那幫滾刀肉給我幹活!邊關的時候也沒見他們歇著!”
董成赤紅著眼睛,大聲的咆哮著,已經發白的臉上滿是猙獰的貪婪,不用他說,一幫人已經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不用別著腦袋就能賺錢,家主還給封了二十兩的紅包,開春還能在莊子上安家置地,這等好事找遍天下都難尋,不就是力氣嗎,爺們有的是!
不同墨軒閣這邊的熱火朝天,劉毅卻覺得心頭發寒,他看著齊齊盯著他的七雙眼睛,竟是察覺到名為殺氣的東西,他緊了緊手中的禮物,硬著頭皮走至雍國公身前,單膝跪地,道了聲新年安康,扔下禮物隨後起身就跑,豈料正堂門口早已被人牆堵住。
“宣武伯想到哪裏去啊?”
太子幽幽的目光讓劉毅心頭發毛,他瞧著與文雍帝有八分相似的高大青年,不由得訕訕一笑,
“這……微臣想起家裏的嬌耳還沒下鍋,再不迴去就吃不上了。”
“誒!”
笑起來很是喜感的武燁承上前把住劉毅的右腕,笑嗬嗬道:
“今日咱們兄弟就在老師府上用飯,三位兄長早就安排人做好了嬌耳,小王特地帶來山西的醋,不可不嚐!”
“正是!”
武汝鋒上前拉住劉毅的左腕,英氣十足的臉上竟能看出一絲諂媚,
“小王也帶了江南紹興的陳年花雕,嬌耳就酒,越喝越有,切不能錯過啊!”
“不是你們皇子都這個習慣?一上來就拉男人的手?我可是才十五歲啊!”
劉毅心裏狂叫著,他就知道昨晚去禦書房不會那麼簡單,皇子這種生物,隨時都可能超進化成九五之尊,也可能錯誤進化成為奪嫡惡龍,不論是那種,都不是他這麼個小卒子應該麵對的。
“以為這樣圍著我就沒辦法了?太年輕了小鬼們!”
劉毅眸光微閃,體內血液奔騰,經脈極有韻律的波動,這是他這些天修行撼地嘶風鐧的成果——龜眠。
雍國公傳下的兩門武藝並非簡單的招數,而是包含了口訣、步伐、唿吸,這三門又囊括了兵法、醫術、權謀等等,與其說這是有招可練的一門武藝,不如說這是一門無法無招的白紙,領悟到什麼就是什麼。
當然,劉毅拿到的是雍國公注解過的版本,不免會受其影響,因而先領悟了唿吸。
唿吸是萬物生存的根本,尤其是人,不唿吸無法存活,但唿吸又是死亡的根源,撼地嘶風鐧的醫書裏提到過一句:食血而勇,食精而明,食氣而壽,無食而神。
雍國公又將兵法的布陣之道與權謀的三人之別與其放在一起,最終得出一句話:心不動而脈動,為食精血,心動而脈不動,為食清氣,心不動脈不動,為無食也。
遍覽諸多修仙小說的劉毅,哪裏不清楚這幾句話就是修仙之法,但真正做起來又談何容易,雍國公卻是做到了。
他告訴劉毅,有一些天資卓越者,天生就達到心不動而脈動的層次,這些人要麼根強骨健,天生神力,要麼耳聰目明,聰慧過人,他自己就屬於前者。
但如果不達到下一境界,這種資質會隨著時間不斷衰弱,終成一抔黃土。
“我努力了大半生,仍是沒能突破這個境界,直至那團星芒出現後,我終於達到了下一個境界,你的身軀比我當年不差半分,大可如我一般,嚐試著控製心跳,但不控製脈搏,就像是龜眠一樣。”
“怎麼看這都像是龜息功啊!”
劉毅不禁感歎,誰說這個世界沒有武功秘籍,隻是真傳一句話,九分靠資質,怪不得沒幾個人能練成。
“我有外掛,有氣浪淬身,必能修成!”
修成的確是修成了,甚至氣浪的威力更上一層樓,但劉毅能清晰的感覺到,當心跳減弱脈搏加快時,他沒辦法控製自己,身軀包括思想。
“這是走火入魔啊!”
劉毅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但卻換來雍國公一個白眼,這是不熟練所致,什麼時候修煉到心髒徹底不跳,脈搏震動如雷,而靈臺又清明時,才算是大成,至於破境,那要看機緣。
“雖然隻是個皮毛,但也夠將你們震開,然後我就跑路!”
劉毅的腦海裏已將逃跑路線算的清楚,誰料一隻大手卻是打斷了他的脈動。
“留下來吃個飯吧。”
迎著雍國公和善的笑意,劉毅知道,他跑不了了。
“……好。”
堂屋內,雍國公高坐主位,羅江、吳春、項赤,三個義子提壺攜漿在一旁侍候,至於劉毅,則和七個皇子一並跪倒在地,口稱師父,但八人裏隻有劉毅一人捧著茶杯。
雍國公接過茶杯,輕抿一口後將其交給了羅江,又掃了眼眾人,一捋頷下長髯,肅聲道:
“老夫一生無子,僅三個義子,但他們天資不夠,難以繼承老夫衣缽,幸天垂憐,讓老夫遇見劉毅。
劉毅者,天姿過人,憫弱憐孤,今收爾為我衣缽,萬望爾能勤勉學藝,上不負皇恩,下不負萬民,忠孝節義,無一不落。”
“劉毅謹記!”
言罷,劉毅三跪九叩,行了大禮,又起身與三位義兄見禮,而後侍於一旁。
雍國公又捋長髯,掃過一眾皇子,沉聲道:
“自古君臣有別,然玉不琢不成器,老夫受上皇所托教導七位王爺,微臣雖才疏學淺,卻也癡長半百,不期諸位王爺學得文成武德,但求凜凜浩然,不負君父。”
“弟子謹遵先生教誨!”
七位皇子磕頭行禮,剛欲起身,門外卻是傳來一聲高唿,
“聖旨到!”
雍國公起身就要擺香案去迎,誰知門外又是高聲道:
“陛下有旨,特準雍國公坐而聽宣!”
此言一出,眾人俱是瞪大了眼睛,曆朝曆代,從未聽聞臣子坐著聽旨,隻有跪著和躺著,此等殊榮,縱是話本裏也沒見過。
雍國公何人,自然不依,起身就要跪地去迎,眾皇子卻眼疾手快,將其簇在座位上,此時,一身紅袍的夏秉忠也走了進來,也不看眼前情形,自顧自的取出聖旨,朗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國之幹臣惟以忠、勇、信、義、能,茲有雍國公侯莫陳公,勇武以安四方,忠義以教萬民,報國三十餘年,扶王保駕、戍國守邊,誠大衍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今特賜加九錫、冕十疏、乘金車、駕六馬、出入用天子鑾儀,封太師,欽哉!”
驚天霹靂,真正的驚天霹靂,劉毅從未想過,文雍帝給所有人來了個大的,太師,位列三公之首,正一品,榮耀大過實際,這無可厚非,至於加九錫這些東西,那是什麼?
縱觀曆史,用這些的是什麼人,王莽、曹操,哪個不是要造反的,如今賜給雍國公,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一個沒有兒子的人,就是造反也沒人跟著,何況雍國公何人,皇帝最是清楚。
“我好像抱了條了不起的大腿,但這條大腿好像沒用了。”
劉毅一瞬間就想到這是皇帝的捧殺之計,以雍國公內斂的性子,便是受了旨意也不會用這些東西,此後隻能閑居府上,再不能領兵。
“怪不得要讓七個皇子都來拜師,下一步該是封王賜姓了吧?武庚?有意思!”
大衍不是沒有異姓王,可都是兩字王,但以雍國公的特殊性,封王必是一字王,且必然賜姓,將其供於太廟,有這樣一位師父,劉毅可以安心的畫漫畫做任務,但也隻能有一個標簽。
“也好,做的事太大反而沒什麼意思。”
劉毅的性子裏其實有些憊懶,也沒什麼大誌,既有錦衣玉食,絕不會沒苦硬吃,想著扯黃旗、揮刀子這種蠢事。
“對了,上皇還有旨意。”
“太上皇?他要做什麼?不會真封王改姓吧?”
劉毅正暗自猜測時,夏秉忠又清了清嗓子,道:
“上皇有諭:特賜雍國公所用翻江鎮蛟鐧為金鐧,上稟天意,下承人心,驅邪逐魅、鎮祟退魔。”
“這是啥?打王金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