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緊接著，海水動蕩，如被一隻大手攪動，四周一切生物全部消失。


    夢境恢複了一片漆黑。


    一艘飛船穩穩落在了休息區。


    池徹一身黑色大衣，走下飛船的那一刻，便看到了越來越難以控製的漩渦。


    他黑眸微動。


    僅僅幾天，就已經完全不可控了麼。


    “將她帶走後，不要忘記我們約定好的。”


    所有哨兵離得都極遠。


    空曠的飛船降落區上，隻靜靜佇立著那身姿矜貴的指揮官。


    隻是麵色並無太多血色，較於之前更顯憔悴。


    池徹：“她在哪裏？”


    走入另一艘停靠飛船的白色通道，便一眼看到那睡眠艙裏安睡的小人。


    昏暗的睡眠艙室或坐或立四名籠罩在陰暗中的帥氣男人。


    正是其他四名指揮官。


    池徹將他們眼底的不舍和消沉盡收眼底，沒有言語。


    “助眠艙被做了手腳，她睡得很沉。”


    祁夜走上前，將遲晚自睡眠艙裏抱出，動作是極致的溫柔。


    他垂眸細細看著她的睡顏，話語卻是對著池徹說的：


    “等她醒來後，請立即讓你手下的巫女清除她的記憶，不要讓她在悲傷和不安裏停留一秒。”


    沈煜卻是突然上前擋住了祁夜的路。


    他布滿了血絲的眸子看向祁夜懷裏的遲晚，聲音有幾分啞，帶著無力的自嘲：


    “明明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現在依舊十分後悔。”


    係統附著的嘟嘟在艙室裏到處亂轉，急得不行：


    【時間不多了，大家快一些吧。】


    蒼凜強迫自己收迴視線，沉著聲：


    “果斷一些，將她送走。”


    時野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這是他們所有人在幾天前就知道的結局。


    也是他們能給到她最好的結局。


    ……


    天光乍亮。


    漩渦裏走出的裴淵一身血跡，休息室窗臺的紅色玫瑰凋零了一地，花瓣枯萎。


    他看向神色難掩陰鬱的祁夜：


    “她走了？”


    見他不說話，他便猜到幾分。


    “挺好，總算不用看到我這個讓她惡心的人了。”


    “等她的記憶清空，她會無拘無束，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分明說著灑脫的話，鷹眸裏卻又滿是化不開的意難平。


    ……


    被睡眠艙的深度催眠功能導致陷入沉睡的遲晚交織在夢境中，混亂的夢境一個接一個。


    頭暈目眩之際，她感覺自己出現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間中。


    無數的光團在一個巨大的白色空間裏躁動碰撞。


    一聲聲機械音急促傳來：


    【217-3682位麵被攻破，1213-233-431係統死亡——】


    【654-4622位麵被攻破，0532-243-652係統死亡——】


    漫天白光中，一團團白色光芒憑空消失。


    整個空間都似被一股力量侵入著，讓她生起焦灼不安的情緒。


    【主神空間即將被徹底摧毀，準備啟動最終計劃，連接7997-132-471係統位麵，請求開啟位麵轉移功能。】


    畫麵再次一轉。


    遲晚夢到了前幾日所住的酒店。


    嘟嘟仰著小腦袋，屏幕上沒有任何機械數據，隻有一團白光。


    屬於係統的機械聲音比往日更加微弱：


    【這會使你們的身軀逐漸機械化，並且要永遠停留在位麵之界禁錮係統。】


    【我是她的係統，我的願望隻有她平安，我不在乎這個世界如何，也不在乎主神空間如何，我隻在乎她。】


    【我建議你們不要和主神空間合作，縱使這個世界全部淪陷，我也可以透支最後的力量將你們和她傳送進一片獨立的虛擬空間，讓你們平安在那裏生活一輩子，但是虛擬空間什麼都沒有，除了你們幾個其他都是機械的產物。】


    遲晚覺得頭疼欲裂，眼前的畫麵開始模糊，她隻來得及看清祁夜的側影，他的聲音也一並傳來：


    “她愛她的爹爹和這個世界，怎麼也不會想和我們幾個生活在虛擬世界。”


    緊接著是沈煜的聲音：


    “除了她，沈家和b6基地哨兵也是我想保護的，這個合作我願意，你們隨意。”


    而後畫麵再次扭轉。


    她看到黑夜之中，池徹與祁夜相對而立。


    “無論情愛，若她知道了這件事，餘生都不會快樂。”


    “早就聽聞你手下有一名精通巫術的女巫，有逆改記憶的本事，你當初隱瞞體質就是靠她。”


    ……


    遲晚驚醒了過來。


    她眼眶泛紅。


    騙子。


    都是騙子。


    說好了告訴她真相的，可分明隻告訴了她一半。


    她想去找他們理論，可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此刻身處的環境竟是城堡，根本不是漩渦附近的臨時休息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