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心疼的看著林黛玉,知道自己女兒從小就心思細膩,是水做的人。
可他沒想到會這麼這麼敏感,看來客居她舅舅家的日子,讓她非常的不好受。
看完這首哀詩,林如海再也不打算讓林黛玉客居到她舅舅家了。
至於嶽母和舅兄苛責怠慢自己女兒,林如海沒有如此想。
他也早就過問過了,嶽家對黛玉還是很不錯,隻能說是女兒比較敏感,謹小慎微的過了些罷了。
反正以前把她交給嶽母教養,也是怕她年幼失恃,將來對婚姻有礙。
現在既然已經打算撮合女兒和學生,自然沒了這方麵的顧忌。
林如海歎息了一聲,把桌麵上的葬花吟手稿收了起來,遞給陳新,說道:
“這詩你收起來吧,別讓人看見,尤其是她舅父那邊,別讓人誤會了。
而且玉兒體弱,也盡量少看少寫這樣的哀音,難免心中傷懷。”
陳新連忙把手稿接過來,珍重的收了起來。
已經緩過來的林黛玉,也有些詫異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寫這樣的哀詩。
她連忙跟父親解釋自己隻是感念落花飄零,有感而發罷了。
說著她還瞪了,給自己出命名詩題目的陳新一眼。
心想一定是葬花吟三個字,激發了自己作詩的靈感,一時感念落花自傷其類罷了。
見女兒朝自己撒嬌,顯然問題不大,林如海拿起第一首明顯是兩個人的筆記的詩詞。
又仔細品鑒了一番,對著倆人說道:
“這首詩,一看這浩蕩白日,揮鞭天涯的氣勢和胸懷,應該不是玉兒能做得出來的了?”
林黛玉一聽不願意了,墜著林如海的衣服,指著後兩句詩說道:
“爹爹,你也忒看不起女兒我了,你沒看見後兩句是我寫的麼!”
沒想到林如海反複念叨品味了“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兩遍以後,果斷搖頭道:
“這千古名句的意境,不是玉兒你的心境能寫出來的,這詩不會是你寫出來的吧!”
林如海有些意外的看向陳新,顯然他對於他能寫出這樣的詩詞有些意外。
不等有些尷尬不自在的陳新說話,林黛玉放開林如海的胳膊。
俯身把裱好的詩詞卷起來,沒好氣又像炫耀似的說道:
“是啊,就是你的好學生寫的,這下你高興了了吧!”
林黛玉嘴上的語氣不好,心裏卻是與有榮焉,開心的不行。
這詩從始至終,可都是在她的見證下寫出來的。
之前她把那兩句詩寫信寄給了幾個小姐妹,得到的迴信裏,補全的詩句,意境全都不如陳新今天寫的這兩句大氣,她還要寫信告訴她們吶。
陳新跟著老師出了書房,林如海看了他一眼,說道:“以後好好待她,為師可就這麼一個女兒。”
見陳新二話沒說,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林如海繼續說道:
“你如今既有秀才功名在身,又鄉試在即,也該有一個表字了,這樣也方便同學同年交往時稱唿。”
陳新立馬拱手行禮,說道:“還請老師賜字。”
林如海想了一下,沉吟著說道:
“瑛者,玉之光也,不管是是瓊琳環瑜,還是璞瑤瑾璜,這些美玉,皆以表裏如一為貴。
我看你書房之中有一副“知行合一”的字,看來你甚是推崇王陽明的心學,心學講究格物致知,不如你的表字就叫行知吧,你看如何。”
“謝老師賜字,行知謝過老師!”
一聽老師給自己起的表字竟然是“行知”二字,陳新稍微愣了一下,立馬躬身謝過老師賜字。
沒想到會這麼巧,自己上的世界叫易行知,現在竟然成了賈行知。
自己學習之餘,緬懷上個世界化身易行知的精彩生活,隨手寫的“知行合一”。
竟然就這樣又戲劇性的,成了自己的表字了。
果然一啄一飲,自有定數,自己的每個舉動,一言一行,都對其他人有著影響。
當然老師也有讓自己言行一致,表裏如一的期望和告誡在裏麵。
十月初六,有了表字的第二天,陳新就登上了南下金陵的客船。
這去金陵的水路,陳新一年下來已經走了三次了,也算是輕舟熟路。
朝發暮至,已經約好時間的金融,早就在碼頭上等著了。
剛走了沒多遠,平時素來機靈的賈莄小聲說道:
“瑛叔,後麵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
“哦?”陳新放下手中的書,挑起車簾子的一道縫,意外的看向這個年齡比自己略小的侄子。
“先不要聲張,你怎麼發現的?”
賈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在馬車門邊上向前看路,小聲說道:
“一男一女兩個大人,還帶著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從揚州就跟著我們了。
一開始我以為隻是單純的同路來金陵,沒想到出了碼頭,還一直跟著我們。”
陳新一聽有些不信,誰跟蹤還帶著個半大的孩子,就說道:
“先不管他們,先到老宅祠堂轉兩圈確認一下再說。”
負責駕車的金融,立刻駕著馬車過家門而不入,繼續往賈家南十二坊祠堂走。
馬車停都沒停就過去了,這讓本來站在胡同迎接的賈玤,詫異了一下。
但看到賈莄的口型和手勢,他就站在胡同口沒動。
等馬車走遠了,他找到那三個人,並自覺的從後麵跟了上去。
到了祠堂,陳新自然要進入上上香,這可是自己的福地。
隻是這洞天福地的仙子,自己念念不忘之人已經北返京城,也不知道到了沒有。
想來應該是沒有的,從金陵去京城走運河,路上順順當當都得走大約三個月,這才兩個月左右。
陳新剛剛誠心誠意的,給賈家的列祖列宗們上了三炷香,就被聞訊趕過來的賈璉,拉到了祖宅喝酒。
看著身影越發單薄的賈璉,陳新開玩笑似的說道:
“璉二哥,最近好不快活啊,整個人都輕省了,也瘦了很多。”
賈璉知道陳新這是在委婉的勸他節製一點,自家人他也不藏著,直接感歎道:
“這秦淮河的風情,更勝揚州瘦西湖的風采,讓人流連忘返,見之不忘啊。”
賈璉待在南邊不迴去,他也是發愁啊,從京城走的時候,他可是帶著私密任務的。
現在姑父健健康康的活著,這賈府省親修院子的錢從哪裏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