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翻海


    十幾日的路程，不遠不近，也就是這點兒距離，帶給單夜和萬思柔的感觸頗為相似。


    單夜離家七十多年，萬思柔則是到大海上闖蕩了二十多年，兩人都有一些歸心似箭的感覺。


    天雲近海的島嶼分布很不均勻，有時候連續(xù)好幾天也看不到一座島，有時候則是能看到一片島嶼群，到了近海之後，就已經看不到海族的蹤影了，海裏就隻剩下了一些沒有智慧的海鮮。


    上次在風暴之中，單夜在甲板上清理飛來之物的時候，倒是順便撿了不少的海鮮，各式各樣的都有，大部分都放到了小紅的水之空間裏麵，這些也都是單夜給自己娘子帶迴去的。


    此時，單夜盤坐在船艙裏麵，雙手上平放著‘函靈’劍，他正在一邊運行大周天，一邊感悟劍道，單夜習劍始於甲子之前，那個時候他剛到曉雲大陸，為他啟蒙的乃是一本名為《青冥劍訣》的劍典。


    學劍，從頭到尾，單夜都是自學，從基礎的十三式開始，到後來的劍氣，劍勢，他都是自己一步步摸索來的，如今他到了凝聚劍意的階段。


    嗡


    突然，平放著的‘函靈’劍開始顫鳴，下一刻，單夜體內的‘繞指柔’以及‘火煉精’化作一道流光飛了出來，它們飄在單夜的身邊同樣是顫鳴不止。


    “這是.......”


    正在駕駛飛舟的百變轉頭，驚訝的看著這一幕，緊接著，在甲板上的靜瑤走了進來，然後初翠和淺雪等靈寵也都在同一時間出現(xiàn)。


    她們都沒有輕舉妄動，就隻是在旁邊看著。


    甲板上的萬思柔，原本也在閉目打坐，但是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心悸的感覺，她轉頭看向艙室的位置，她很想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不過她並沒有貿然靠近。


    單夜此刻則是無意識的浮空而起，頭發(fā)無風自動，幾把劍在身邊浮浮沉沉，顫鳴不止。


    單夜此時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tài)，他能感受到靈寵們注視的眼神，不過他自己的意識似乎處於另一片空間，他的麵前浮現(xiàn)出了許許多多的畫麵，全部都是他曾經見過的，也是他曾經經曆過的。


    重獲新生之前的那一片混沌期，那裏是一片黑暗，永恆不變的黑暗。


    初次知道這個世界有修仙者時，他有些呆滯，有些迷茫，當得知自己有靈根的時候他激動得整晚沒有睡覺，他胡思亂想了一晚上。


    當得知自己是廢靈根時，他的整個世界失去了色彩，原來上天隻是給他開了一個玩笑，靈根確實有，但是卻和沒有沒有什麼區(qū)別。


    就在他即將接受現(xiàn)實，打算走迴村子的時候，他得到了一個成為雜役的機會，他第一個跑到了管事的麵前，自此開啟了他的修行之旅。


    宗門之中並不太平，他進入靈獸門之後，為了修行資源，四處賣笑臉，也許是別人覺得他說話好聽，時不時就會賞賜他一些東西，那個時候他白天幹活，晚上才能修行，他不僅要賣笑臉，還要賣手藝，時不時還要和雜役弟子裏麵的關係戶明爭暗鬥。


    單夜再次看到了林纖纖，那個死之前也要給她弄一筆靈石的女人。


    “唉！”


    單夜深深歎了一口氣。


    即使這麼多年過去，纖纖姐跳崖的那一幕，依舊是曆曆在目，那一幅畫麵就好像是鐫刻在了他的靈魂之中無法磨滅，無論何時再翻看，帶給他的衝擊依舊是那麼強烈，他的做事風格多多少少是受到了林林纖纖跳崖的影響。


    就在單夜翻看關於林纖纖的畫麵時，一股淒婉、悲傷的情緒從單夜身上彌漫出去，讓艙室內的靈寵，以及艙室外的萬思柔感受到了相同的情緒，一時間竟然悲從中來，她們就好像是聽到了一段淒婉的曲子引起了共鳴，在音符之中感同身受。


    “主人這是怎麼了？”


    淺雪臉上掛上了兩行淚珠，心裏默默地問道。


    單夜一頁頁的翻看著過往，他的經曆比較豐富，第一次出門的新奇，看到那血淋淋的畫皮鬼時，他恐懼和害怕，為了活下來，他極盡全力討好一頭妖虎。


    流落曉雲，他經曆了很多很多，也遇到了很多很多人，最讓他絕望的事情是他被妖禽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後不得不跑進了‘死亡海峽’，在裏麵的十來年，他幾乎是可以用九千死一生來形容。


    通天瀑布，是他見過的最壯觀的景象，沒有之一。


    當年，若非是小毛球緋彈，大概他的屍骨都已經爛在了那片海裏，是緋彈將他從海裏麵拉了起來，跌入海裏的那一刻，他幾乎讓他再次感受到了重獲新生之前的那一段黑暗。


    外麵，飛舟上的人此時沒有再感受到悲傷，而是感受到了一股浩瀚的氣息，經曆過‘死亡海峽’的靈寵們感覺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不過有一道迷霧在她們的眼前，讓她們看不真切，隻是仿佛在耳邊聽到了驚天的水流衝撞之聲。


    “主人這是在悟劍道，都不要打擾。”


    初翠出聲提醒一句。


    先前，大家都被那一段悲傷的情緒所影響，就連她也是一樣，她從來沒有見過主人悲傷，她跟著主人的時候，主人還隻是一個煉氣期修士，但就是那一招，就嚇得她不敢反抗，乖乖的跟著走了，那個時候她的意識還很模糊，直到跟著主人之後，她的認知才越來越清晰。


    其餘人聽到傳音，全都恍然大悟，都安安靜靜的守在旁邊，都沒有輕舉妄動。


    她們在主人身上感受到了許多不同的情緒，而且這些情緒還在不停的變換，她們不受控製的跟著主人的情緒波動，她們沒有人運功抵擋那種精神侵蝕，因為她們就是一直跟隨著主人的，主人的悲歡離合也就是她們的悲歡離合。


    單夜一頁頁的翻看著那些畫麵，經曆最多的，其實還要數在大海之上，因為大海之上隨時都有可能出現(xiàn)狀況，各種稀奇的事情數不勝數，同樣也是許多次遇到危險。


    翻到最後，單夜似乎明白了自己在幹什麼。


    隨即，一道磅礴劍意衝天而起，似有掀翻百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