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都快急哭了。
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咋就成孤兒了?
娘沒了不說,現在連親爹都準備拋棄他們,自己遠走高飛,要去海上逍遙快活。
這以後的日子,還能指望誰呢?
脆弱的內心,仿佛從天堂墜入地獄,哭喪著臉,迎來人生的至暗時刻。
“行了,別像個娘們似的!”
“老子隻是走了,又不是死了,你倆哭個屁啊!”
見兄弟倆淚如雨下,李善長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罵道。
老實講,他一個穿越者,對這兩個有名無實的兒子,骨子裏沒多深的感情。
此次出海,帶著一起走也無妨。
可朱元璋有言在先,必須把兩個兒子留下。
沒奈何,隻好委屈他們了。
話說迴來,等今年開春,李祺很快要到京城做駙馬,入贅皇家,抱著鑲金邊的鐵飯碗,也算有個不錯的歸宿。
而李芳,則擔任著定遠縣令。
俸祿雖然少點,但好歹是一方父母官。
於情於理,他們都無法離開大明。
“爹,您老就行行好,帶上我們吧!”
“隻要您肯答應,我們保證,日後一定會全心全意孝敬您的!”
哭了好半天,聲嘶力竭,卻無法撼動李善長的內心,兄弟倆幹脆跪了下來,叩頭如搗蒜。
那模樣,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碰上這麼一出,李善長同樣百般無奈,怎麼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當場,差點就把我不是你們親爹,給說出來了。
想了想,還是安撫為上。
現在隻差臨門一腳,不能出任何差錯。
念及至此,他主動上前,將李祺和李芳扶起來,用盡量溫和的語氣道。
“聽我說,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不能總留在父母身邊,享受關照庇護,遮風擋雨!
“男人嘛,長大成人之後,總是要脫離家庭,獨自生存,闖蕩一番事業。”
“眼下,正是曆練你們的好機會!”
“我也希望,你們不再是溫室裏的花朵,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變成真正的男子漢......”
麵對李善長期許的目光,兄弟倆無話可說。
隻能沉悶地點頭,把不甘壓在心裏。
一頓心靈雞湯,起了效果,李善長決定再接再厲,把忽悠進行到底。
“放心好了!”
“老爹即使遠離故土,照樣不會忘了你們。”
“這次一走,給你們每人留下五千兩銀子,還有這房屋和田產,也是你們的!
“至於怎麼分派,自己商量著來吧。”
兄弟倆執拗不過,隻好暫且答應,但還是覺得,乘船出海更刺激一些。
留在大明,日子一眼望到頭,有啥意思?
當晚,迴到各自的臥房,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愈發不是滋味。
一想到波瀾壯闊的大海,那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難道說,要看著機會白白溜走?
......
等到第二天清晨。
天剛蒙蒙亮,李善長就起床了。
為了能早日到海上當島主,他必須爭分奪秒,指揮著下人,把攢下的金銀細軟,打包帶走。
同時,提防老朱臨時反悔,收迴成命。
院子裏正忙著,不知什麼時候,李祺和李芳也跑來湊熱鬧,表現的很是殷勤。
“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您迴屋歇息去吧,這有我看著就行!”
“來,我扶著您上臺階,當心別扭到腳了......”
倆小子一唱一和,給李善長搞得滿頭霧水,頓時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沒等迴過神來,就被一人攙著一隻手臂,扶到了屋裏。
等李善長坐下,情況更不得了。
端茶倒水,捏腰捶腿,一整套流程安排下來,兄弟兩個搶著討好自家老爹。
可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其實,他們這麼做,無非是想邀寵獻媚,求得李善長迴心轉意。
等出海的時候,一並離開。
並且,心裏很清楚,這事和誰說都沒用。
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李善長身上。
但做得過於明顯,難免露出馬腳,被一語戳破。
“去去去,有多遠滾多遠!”
“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這麼做的目的!”
“實話告訴你們,白日做夢!”
兄弟倆的殷勤表演,沒多久就被李善長看出了破綻,氣不打一處來。
揮起袖子,把他們給轟了出去!
可兄弟似乎倆鐵了心,要跟上老爹的腳步。
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根本不當迴事。
剛過午後,見李善長的氣消的差不多了,又厚著臉皮,跑來求情。
可如此死纏爛打,隻會讓李善長感到厭煩。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趁著臨走之前,讓兄弟倆重溫下父親的關懷,保證刻骨銘心,終生難忘。
抄起藤條,給他們一頓好打!
直到兩人忍不了皮肉之苦,絕口不提出海的事了,李善長方才停手。
不過,風波尚未結束......
當天夜裏,兄弟倆一碰頭,暗中商議。
“二弟,看老爹的態度,是絕不會帶咱們走了!”
“我還有個主意!”
“到時候,咱們換上粗布衣服,扮成仆人模樣,臉上塗點鍋底灰啥的,混進出行的隊伍。”
“隻要到了海上,老爹總不至於把咱踹下船吧?”
李芳聞言,連連稱讚。
“此計大妙,就這麼辦了!”
“大哥,不得不說,還是你腦子靈光,比我有主意!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李善長恰好從門外經過,聽到了裏麵的談話。
轉過天,忽然換了副嘴臉。
“爹想清楚了,決定帶上你們,一同走向遠方。”
這個消息,對兄弟倆而言,彷如喜從天降,立馬高興得手舞足蹈。
“行了!”
“別美了!”
“趕緊迴去準備一下,明天出發!”
李祺和李芳還能說什麼,趕忙千恩萬謝,到自己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卻沒發現,在他們轉過身時,李善長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很快,一夜匆匆流逝。
到了次日正午,天光大亮,兄弟倆背上包袱行囊,準備跟上隊伍出發。
剛走出房門,不由得傻了眼。
院子裏異常安靜,隻有幾個辭去了差事,尚未搬走的仆人,根本看不到李善長的影子。
一番打聽之下,老爹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