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三個地方,讓張玉、朱能、丘福他們三個一人搗毀一個白蓮教據點。”
“盡量抓活口,咱要看看,他們這些白蓮教的教眾,到底背後藏著什麼人!”
毛驤聞言疑惑道:“殿下,民亂四起,匪寇橫行,您不先管他們麼?為何先對付白蓮教?”
在毛驤看來,民亂與匪寇造成的破壞,可比那群躲藏起來的白蓮教嚴重得多。
“民亂不過是被人煽動起來的,匪寇更是背後有人支持,二者皆為表象。”
“白蓮教才是內因,白蓮教能在山東落地生根,更能聚斂大批信徒,背後無人支持,我可不信。”
燕王朱棣指著馬車之外,道。
“行軍打仗,要有大局觀,攻其要害,打其精銳,才能破敵!這山東的事兒與打仗沒什麼區別。”
“何況你當我燕山三衛有多少人?偌大的山東撒出去清剿匪寇,彈壓民亂,再來十個燕山三衛也不夠。”
毛驤微微頷首,拱手道:“殿下思慮深遠,毛驤佩服!”
毛驤作為朱元璋近臣,與這些皇子多少有些接觸,給毛驤的感覺就是,朱棣與年輕時候的朱元璋太像了。
無論是頭腦還是行事風格,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同的是,朱棣沒有如今朱元璋的多疑與老辣,多的是那份赤誠的少年意氣。
萊州府,即墨。
夜色如水,即墨丁家莊莊子口,兩個黑衣青年守夜,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聽說了麼?官軍在萊蕪又吃了敗仗,死了幾百人呢。”
身材高瘦的青年輕聲說道。
“真的?萊蕪那邊的教中弟兄那麼有本事?”
另一個矮胖青年來了興致,追問道。
“那還有假?雖然那些百姓蠢笨了點,但有咱白蓮教精銳打頭,官軍不是咱們的對手!”
高瘦青年挺了挺胸膛,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厲害是厲害,不過,朝廷會不會派大軍來鎮壓?要是朝廷的大軍來了,咱們怎麼辦?”
矮胖青年憂心忡忡,道。
“連蒙古人都打不過官軍,我聽說朝廷有個大將軍叫什麼徐達的,尤其厲害。”
高瘦青年撇了撇嘴,道:“長老說了,這次咱們白蓮教在山東,要徹底紮下根,以後山東就是咱們的地盤!”
他拍了拍胸膛:“我不管什麼徐達的,反正大明的官軍敢來,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
嗖!
冰冷的箭矢劃破夜空,從高瘦青年的身邊飛過。
撲哧!箭矢刺中他身邊同伴的咽喉,鮮血噴濺出來,濺射到了他的臉上。
“啊?”
高瘦青年嚇得一激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剛才說要擊敗徐達的英雄氣全散了。
“有……有敵……”
他的話還未喊完,又是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心窩,青年悶哼一聲,頓時沒了氣息。
隨後從丁家莊外的夜色裏,湧出一群官軍,大明燕山中衛指揮使張玉闊步在前。
“圍住丁家莊,無論男女老幼,一個不可漏放!”
丁家莊成為了白蓮教的據點,而今夜,乃是張玉拔除據點的日子!另外兩個被錦衣衛盯上的分舵,燕王朱棣派朱能、丘福對付。
唰!張玉拔出鋼刀,眼神冷冽,這一夜,丁家莊火光衝天,一個人都沒有逃出去!
山東,濟南府。
今日的濟南城格外熱鬧,燕王朱棣親至濟南城,山東布政使吳印、按察使曹讚,率領山東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官員前來迎接。
吳印滿麵笑容,上前與朱棣見禮,道:“燕王殿下,您來山東多日,吾等對燕王殿下您是翹首以盼啊!”
朱元璋命朱棣到山東,自然要明發聖旨,不過這聖旨是在朱棣出發十日之後才發出的。
按察使曹讚點了點頭,說道:“燕王殿下能來濟南,是吾等的福氣,吾等準備了酒宴,為燕王殿下接風!”
燕王朱棣來到山東之後,並未立刻來濟南,而是在東昌府停留了多日時間。
吳印、曹讚派人去探聽消息,結果聽說燕王朱棣在東昌府,每日都吃喝玩樂。
這不禁讓二人鬆了一口氣,他們還真怕燕王朱棣來幹實事,到時候追責他們瀆職。
朱棣麵上掛著笑容,道:“山東民亂四起,如此艱苦的情況下,諸位大人還能為本王設宴,難得!難得!”
朱棣這話說得陰陽怪氣,也不知是誇獎眾人,還是在貶損眾人,吳印、曹讚隻能陪著笑,隨著燕王朱棣進入城中。
濟南城,布政使府衙。
“燕王殿下遠道而來!下官吳印,敬燕王殿下一杯!殿下,今日的酒菜是臣等精挑細選,廚子是山東最好的名廚,就擔心怠慢了殿下。”
朱棣微微一笑,舉起酒杯,道。
“本王來到山東之後,也見到了不少人,聽說了不少的事,諸位大人為了抵抗民亂匪寇,辛苦了,這杯酒本王敬諸位大人,也敬所有為了山東穩定辛勞的官吏!”
眾人一起飲了一杯酒之後,氣氛漸漸熱烈起來,推杯換盞好不快意。
朱棣輕聲說道:“本王來的路上聽說了一件事,不知真假,諸位大人給本王判斷一下。”
“說這山東曲阜有一樵夫,靠著上山砍柴為生,有一日下山遇見了一惡犬,惡犬傷人,樵夫揮動柴刀自保。”
“結果自然是將惡犬擊斃,未曾想這惡犬是曲阜第一富戶人家養的,那大戶人家仗勢欺人,竟讓樵夫給自家的狗披麻戴孝,送葬。”
朱棣說到這裏,上至布政使吳印、按察使曹讚,下至山東的監察禦史,臉色都難看至極。
朱棣目光落在了監察禦史宋誌身上。
“宋大人,你為監察禦史理應監督山東諸事,這樣‘精彩’的事,為何沒有上報朝廷?”
宋誌打了一個激靈,擠出一抹笑容,道:“殿下,這……這多半是鄉野傳聞,哪有人給狗送葬的?”
燕王朱棣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毛驤。
毛驤立刻起身,大聲道。
“洪武十年一月,曲阜知縣孔希悅的親家——兗州府富戶曹有德仗勢欺人,逼迫樵夫劉五四為自家狗送葬,氣的劉五四父親暴斃,母親得病身亡,劉五四也變得瘋瘋癲癲,妻離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