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我也裝病算了!”
“也省得麻煩......”
出了皇宮,胡惟庸小聲嘀咕了幾句。
他堂堂宰相,淪為皇帝的跑腿兒,能高興才見鬼了。
等到了劉伯溫府上,敲門時格外用力。
“哦,是宰相大人啊!”
“一向少見,今日怎的有空光臨寒舍。”
來到正堂,負責接待的依然是劉璉,命人奉茶款待。
互相說了幾句拜年的吉祥話,胡惟庸話鋒一轉,開始步入正題。
“賢侄說哪裏話?”
“我與令尊同殿稱臣,理應互相關照。”
“聽說他突然病了,今天沒去上朝,我自然要過來探望!”
“不知他得了什麼癥狀,竟如此嚴重?”
在此之前,劉伯溫怕露出馬腳,已經和兒子通過氣了。
早知道老朱會起疑心,派人來探聽虛實,特意編了套謊話,讓劉璉記下,好有個準備。
見此情形,到了該發揮演技的時候了。
胡惟庸剛一說完,劉璉硬是擠出了兩滴眼淚,還用袖子擦了擦,語氣很是哀傷。
“多謝宰相掛懷,晚輩先謝過了!”
“診病的郎中才走不久,說家父年事已高,又操勞國事,不勝繁巨,這才一病不起的!”
“看樣子,恐怕時日無多,得安心休養才行。”
胡惟庸聽罷,半信半疑。
“昨天晚上,不還好好的嗎?”
“算起來,一共也沒幾個時辰,怎麼就這樣了?”
對此,劉璉早有準備,繼續見招拆招。
“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世事無常啊!”
“昨夜,家父剛從宮裏迴來,話沒說兩句,就覺得頭暈目眩,一頭倒在地上。”
胡惟庸一邊聽著,一邊點頭。
臉上做沉思狀,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信了。
旋即,故作好心的說道。
“既然來了,便由公子前麵領路,帶我去看看吧。”
“不僅是本相,陛下得知誠意伯病倒了,也是甚為關心,牽腸掛肚!”
把朱元璋搬出來了,劉璉自然沒法拒絕。
同時,心裏多了一層擔憂,隻希望父親能演的像些,盡快蒙混過關。
“劉兄,你這是怎麼了?”
“我們才一個晚上沒見,你就病成了這樣......”
剛到後院臥房,胡惟庸就使出了貓哭耗子的戲碼,對劉伯溫噓寒問暖,百般安慰。
不知道的,還以為倆人交情多好呢。
而劉伯溫也不是吃素的,為了裝病,身上裹著棉被,額頭上搭著塊濕毛巾......
看樣子,像是真的身染沉屙,臥病在床。
在胡惟庸進門之前,一直緊閉眼睛,喊了他好幾聲,才緩緩睜開。
“咳咳咳......”
“宰相大人親自前來,登門看望,老夫三生有幸!”
“可天有不測風雲,我這一病,恐怕時日無多,迴天乏術!”
“身上一點力氣沒有,寸步難行,真是垂垂老朽,不中用了呢......”
“勞煩您轉告陛下,老夫得安心休養幾個月,朝堂上的事情,就請宰相和同僚們多費心。”
聞言,胡惟庸隻是點頭,又安慰了幾句。
無非是叮囑好好養病,不要胡思亂想,往後好日子還長著呢。
說著同時,目光一轉,在桌子上看到了張藥方,上麵寫了幾味養心補氣的藥材。
由於是劉伯溫拿左手寫的,他沒看出什麼端倪。
但依然覺得哪裏不對,趁著沒人注意,用鼻子聞了聞房間裏的氣味,不想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劉兄,你安心養病。”
“本相還有公務在身,不能久留。”
見胡惟庸要走,劉伯溫暗自鬆了口氣,趕忙喊兒子前來,將貴客送出門去......
“怎麼,那老家夥真病了?”
午後,皇宮內。
方才一行,胡惟庸把情況摸了個大概,便到南書房複命。
“看樣子,的確像那麼迴事。”
“劉伯溫臉色很差,臥病在床,連說話都忍不住咳嗽。”
“我去看他時,還看到了一份藥方。”
言及至此,便將記下的內容娓娓道來,憑借著強大的記憶,說得分毫不差。
朱元璋聽的極為認真,生怕遺漏了線索。
但藥方都開出來了,不像是假的。
而且,兩人的交情平淡如水,胡惟庸完全沒必要替劉伯溫打掩護。
難道,是咱冤枉他了?
可還沒等老朱定下念頭,胡惟庸接下來的話,讓局麵陡然一變。
“陛下,臣有句閑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朱元璋本來想說,你覺得不該講,那就不要講了。
但僅存的一絲懷疑,讓他耐著性子聽下去。
“臣到他家時,刻意留心,似乎一切都恰到好處,合情合理!”
“唯一的疑點是,在屋子裏,沒有聞到一點藥味。”
“既然開了方子,為何不抓緊煎熬服用呢?”
胡惟庸點到為止,僅提供了一條線索,剩下的交給皇帝自己判斷。
隻要勾起懷疑,甭管他劉伯溫真病假病,都沒幾天好活了。
騙別人也就罷了。
敢騙皇帝,《大明律》中可有一條欺君之罪!
果然,朱元璋聽罷,神情突變。
平靜的外表下,目光陰冷刺骨,殺機隱現。
劉伯溫啊劉伯溫!
你真是自恃才學淵博,謀略過人,絲毫沒把咱放在眼裏呀!
今天敢裝病,明天就敢辭官。
今天敢欺君,明天就敢圖謀不軌!
......
京城風起雲湧之際,定遠縣依舊太平無事。
說起來,這是李善長穿越後,在大明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由於,遠在塞北的商隊,派人將去年收入的銀子送來,足足一萬兩有餘。
有了這些錢,不出所料的是個肥年。
早在半個月前,李善長就忙前忙後,腳打後腦勺。
一番安排下來,讓人到集市上買來了各種瓜果梨桃,點心小吃一類的。
凡是住在李家莊園的,無論高低尊卑,人人有份。
至於鞭炮煙花,更是必不可少!
年三十晚上,劈裏啪啦的響了一宿,聲音傳出去了幾十裏開外。
除此之外,為了彰顯慷慨,李善長狠狠出了次血。
四處發紅包,數額不等!
像兩個兒子,李祺和李芳,每人一百兩。
而身邊的小妾,則是五十兩銀子,管家二十兩。
就連那些負責打掃庭院,最普通的雜役,也有五兩銀子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