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造反的時候,為何不告官呢?”
這句話,在大殿上久久迴蕩,堪稱絕殺!
至此,老朱徹底繃不住了。
堂堂皇帝,居然讓一個階下之囚給罵的狗血淋頭!
更尷尬的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眾目睽睽之下,自己沒罵過人家。
關鍵是,那句抽刀見血的質問,他實在沒法迴答。
此時此刻,雖然身在奉天殿上,四周萬籟俱靜,鴉雀無聲,但老朱卻覺得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
“推出去,斬了吧!”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直接進行最後一步,押赴刑場,物理超度!
“來吧!”
“十八年後,老子仍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
“到時候,還造你朱元璋的反!”
張進保放聲大喝,麵無懼色。
早知道有這一天,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等錦衣衛上前,毅然轉身,昂首挺胸地向殿外走去!
在初升的暖陽普照下,顯得豪情萬丈,將他的背影襯托得格外高大偉岸!
相較而言,朱元璋卻束手無策。
隻能站在原地,目送他遠去,心裏滿不是滋味。
可究竟是什麼,也不太說得上來。
“陛下寬宏雅量,睿智明斷!
“沒必要和一個口無遮攔,胡言亂語的渾人較真!”
“他那是明知一死,破罐破摔,完全是造謠汙蔑,不會對您有任何影響!”
坐迴獨屬於自己的黃金馬桶,朱元璋略感安心。
下麵的大臣趕緊出言撫慰,平息皇帝的怒氣,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正說著,太監稟報,宮門外有奏折送來。
“哦,是燕王啊!”
“他能有什麼事,難道北元又犯邊了?”
看了眼奏章的抬頭,朱元璋心下疑惑,再度皺起眉頭。
燕京地處塞北,兵家要衝,能想到的,也就是與戰事有關的了。
但展開之後,他臉色一凝。
隻見上麵寫到:臨安公主與駙馬都尉李祺,在燕京玩了幾天,突然失蹤了!
兒臣不敢隱瞞,特此告知!
剎那間,朱元璋再也壓不住心頭怒火,氣不打一處來。
好好的大活人,怎麼可能丟了?
簡直荒唐!
“去!傳朕旨意,把那逆子叫來,朕要當眾問個明白!”
得知此事的第一時間,他便覺出不對!
自己的寶貝女兒,金枝玉葉,難道人間蒸發了不成?
並敏銳的察覺出,與燕王那混小子脫不了幹係!
“陛下,您要召見哪位皇子?”
負責宣旨的太監一頭霧水,也怪朱元璋兒女太多,誰知道他要找哪個?
老朱聽罷,怫然作色!
“要朕明說嗎?”
“除了燕王朱棣,還能是誰?”
“那個混球,咱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可!”
其實,朱棣此時已經在騎馬趕來的路上,日夜兼程,已經距離京城不遠......
這條計策,是燕王妃的主意。
公主和駙馬出走一事,遲早會敗露的,與其隱瞞不報,不如在東窗事發前,主動捅破窗戶紙。
到時候,一推六二五,就說人丟了,也好撇清嫌疑。
換做平常,沒準能蒙混過關。
但眼下,朱元璋顏麵掃地,憋了一肚子火,兩件事碰到一起了,的確不是什麼好時候。
“陛下,燕王在殿外求見!”
朱元璋瞪著一雙風塵巨眼,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好哇!”
“那個逆子,他還來了!”
此刻,早朝已退,百官散場。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就算有天大的事情,盡量內部消化。
“父皇,兒臣有罪!”
父子剛一見麵,朱棣態度相當圓滑,一個勁兒的磕頭請罪。
“老四,你何罪之有?”
朱元璋沒半分好氣,冷著張臉,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父皇,兒臣沒看護好臨安妹妹,有負您的厚望,情願領罪認罰!”
“哦?天底下,竟有這麼巧的事?”
不等兒子開口辯解,老朱臉色一變,厲聲喝罵道。
“混賬,給咱從實招來!”
“是不是你們暗中合謀,私自放走了他們夫婦?”
“我就不信了,青天白日的,人說丟就丟!”
問到緊要之處,朱棣矢口否認。
“沒有,絕對沒有!”
“父皇,您是了解兒臣的!”
“我一向安分守己,借兩個膽子,也不敢私自放人!”
臨來前,他早就打定了主意。
無論老爹怎麼問,就是個抵死不認,爭取涉險過關。
但朱元璋正在氣頭上呢,哪裏肯聽?
人情緒激動地的時候,思維格外敏銳,按照疑罪從有的論斷,直接給燕王定了罪!
“嘴硬是吧?”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那個誰,取大棍來,咱要執行家法!”
很快,小太監氣喘籲籲地跑來,手裏捧著根粗大的木棍。
朱棣一見,冷汗都下來了!
天殺的!
怎麼把執行廷杖的棍子給拿來了?
看樣子,多半是要打死我!
好漢不吃眼前虧,實在不行,就招了吧!
反正李祺兩口子都逃到海上了,即使派人出去,也難以找到。
眼下,明哲保身才是正經!
“再問你一次,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朱元璋陰沉著臉,把根子掄得虎虎生風,要把胸中的怒火,一口氣全出了。
“父皇恕罪,的確是兒臣的錯!”
“臨安妹妹和李祺不想留在京城了,才拜托我幫忙的!”
“好漢做事好漢當,兒臣認罰便是!”
聽罷,朱元璋勃然大怒。
“好哇,你們都是朕的好兒女!”
“一個兩個的,都來瞞我!”
話音未落,帶著滔天的憤怒,舉起棍子就要打。
可橫在半空時,忽然停住了。
轉念一想,已經沒了個女兒,難道還要打死個兒子?
真要打得半死不活,心疼的還是自己。
但要是不出口氣,他非憋瘋了不可!
想到這裏,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對朱棣連甩了幾巴掌,打得麵皮紅腫,嘴角流血。
完事後,又補了兩腳。
“滾吧!”
“迴你的封地去,給咱好好反省!”
......
幾天後,李芳迴到京城,麵臨同樣的質問。
好在,他一口咬定,自己最近外出公幹,毫不知情。
除此之外,還有胡惟庸從旁作保,總算有驚無險,沒受到什麼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