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詫異的走到林辰旁邊,伸手在牆上摸了摸,渾身一震,看向林辰的眼光帶著不敢置信:
“林兄這是?”
“炕!”林辰指了指隔壁房間,“隔壁是某的臥榻,盤了一個火炕!”
“哦!”程處默有點吃驚,“林兄倒是會享受,某知道火炕可是在遼東那邊比較普遍,在咱這關中可是甚少!而且很是廢材啊!”
唐初時火炕並未在關中地區普遍,而且都是燒的木材,同時還要定時的添加木材以免熄滅!而且並沒有炕洞炕沿,取暖效果並不十分顯著,而且容易燙傷!
“某這炕和北方的炕有些不同,而且燒的不是木材,也不是木炭,是某這秦嶺打獵時無意中發現的石炭!而且可以每天十二個時辰不熄滅!炕上的溫度也會基本保持一致,不會存在被燙傷的風險!”林辰一邊說一邊帶著程處默來到自己的臥房!並對著大壯說道:
“你去把前廳客房的炕燒起來!一會兒給程兄三人休息!”大壯聞言應諾離去!
程處默看著鋪著被褥的長炕,伸手摸了摸!然後又掀開被褥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看炕體!眼裏精光一閃!抬頭對著林辰說道:
“貞觀四年和家父參加滅東突厥之戰,有幸在北方看到過大坑,可某記得和你這個好像不太一樣!某記得那種炕燒起來暖和確實暖和,可不但灰塵很大,而且煙也很大!你這個幹淨暖和,竟然沒有一絲煙霧!”
林辰點頭笑道:“其實某這也是按照北方的炕臆想出來的!試驗了好多次才成功,主要是因為發現石炭之後才開始琢磨!”
“這石炭如何保證不滅?某知道石炭,若是沒有風箱根本就燒不了!”程處默看著林辰問道!
露天石炭不比礦炭,常年風吹日曬,不經過加工,在沒有風箱的情況下,缺少氧氣,是很難長久燃燒的!林辰知道這時期有些煉鐵工匠使用石炭煉鐵,但還沒人拿來作為家用燃料!於是笑道:
“程兄有所不知,這個石炭經過加工了!這也隻是某近期無意中發現的,把石炭磨出粉加入三成黏土,兌水擠壓成球狀,然後晾幹即可!”
程處默也不知道今兒個是第幾次震驚了,“林兄可否帶某看看?”突然想到什麼,接著道:“若是林兄不方便就算了!”
林辰知道程處默的意思,這時代,各種記憶都不會輕易的教與外人,有的甚至連自家閨女都不親傳!上前拉著程處默的手臂,林辰帶著程沉默來到廳堂,指了指火盆和旁邊的兩塊煤球,
“剛剛程兄沒仔細觀察,你看,就是這個!”
“咦!”程處默看向火盆,“某記得石炭燒起來有一股衝腦的碳毒味!你這火盆燒起來為啥沒有?”
林辰蹲下看向火爐,指著火爐邊上一個圓孔!“某這不是炭盆,是火爐,你看這邊這個煙囪,順著牆壁上這個竹管一直排到室外,所以家裏就不會有碳毒味道!更不會因為碳毒發生意外!”
程處默伸著頭靠近火爐嗅了嗅,又低頭看了看煤球,“如果這上麵擺個茶壺,是不是可以燒水?燒出來能喝嗎?”
林辰點點頭,“當然能喝!這不就和木炭一樣嗎?而且你看,我隻要把底下這個爐門拿了,火勢會更大!”
程處默看了半晌,又迴頭摸了摸熱乎乎的牆壁,然後走到門口推開門,就著屋頂白雪的映照,仔細的看了一圈院子,青石地麵,四周廊簷,東南角水井邊上還有一個專門洗菜的臺子,上麵還放著晚上未用完的青菜!
整體布局美觀簡潔實用,和如今大唐的普遍農戶的籬笆院三間房完全不同,迴頭看向林辰:“冒昧問一句,林兄家幾口人?”
林辰聞言一愣,接著笑道,“兄妹倆帶著四個丫頭和一個苦力!爺娘在貞觀二年去世了!”
程處默抬手抱了抱拳,“你這屋子看上去剛剛建造不久,是附近匠人建造?”
“剛剛建成兩個月都沒有!咱自家族人幫忙建造的!”林辰笑道,
“程兄,說實話,是我畫的圖紙,按照某的要求建造的!某知道程兄心裏有疑問,不過今日確實比較晚了,你一路辛苦,明早又要迴京複命,這樣,長安離這裏也不過百裏之遙,等年後有空,林某歡迎程兄前來,咱把酒言歡促膝長談如何?”
拉住程處默的手臂,接著說道:“走,某帶你到客房!”兩人在前,兩個侍衛跟著往前廳客房走去!
大壯已經備好洗漱熱水,手臂上擔著兩條嶄新的毛巾,看著幾人過來,說道:“郎君,炕已經燒熱了,洗漱用水在這邊!這是毛巾!如還有需要,郎君再叫小的一聲!”
見林辰點頭,把手上毛巾遞給一個侍衛,指了指旁邊房間裏的木盆,大壯退到後院!
程處默解下腰間佩刀放在廳堂的桌子上,對著林辰笑道:“某自十三歲跟著阿爺南征北戰,十來年了,也算見多識廣!但今日見到林兄,某是第一次有想放下身份,布衣結交的衝動!
林兄坦誠,某若是再刻意隱瞞,心裏著實過意不去!某程處默,家父盧國公程知節,這兩位是某家將!某應該比林兄癡長幾歲,若是林兄不棄,某與林兄以後兄弟相稱,如何?”
林辰聞言抱拳笑道:“自程兄說起做某後盾時,某也猜測到一二,程兄談吐氣度卓爾不凡,大唐新貴在軍中任職者,又姓禾木程的,除了程名振程將軍就是盧國公了!
某也看過咱初唐名將生平事跡,程名振將軍之子目前還不超過十歲!就程兄年紀來看,某已然猜測估計是世子光臨!
承蒙程兄厚愛,林某高攀!日後若是有空,歡迎兄臺隨時來藍田!”
程處默哈哈一笑,拍了一下林辰的肩膀!“那某就托大,稱唿一聲林老弟,以後進京一定記得給某帶個信,隻要某在京城,一定招待老弟!”
轉頭對著其中一個侍衛說道:“大虎,拿一塊腰牌給老弟!”
接過大虎遞過來的腰牌,程處默放在林辰的手上,接著道:“到了京城國公府,把腰牌給門房,自會有人向某稟報,自阿爺開府以來,總有一些趨炎附勢攀關係的,沒有這腰牌,一般情況是很難見到某的!”
林辰點點頭,“某懂!人之常情!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