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地方,怎麼這般悶熱!";
陳安坐在馬車裏,不停地用帕子擦拭額頭的汗水。
深秋時節,本該涼爽宜人,可這越州境內卻熱得反常。悶熱的空氣中還帶著一股潮濕,讓人渾身不適。
";老夫當年在禦史臺時,怎麼就沒想到有朝一日會來這種地方!";他憤憤地抱怨著。
護衛隊長在馬車外稟報:";大人,前麵有一片難民營。";
陳安掀開車簾一看,果然路邊搭著許多簡陋的帳篷,衣衫襤褸的饑民三三兩兩地蹲坐著。有的人甚至就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這南荒,當真是一片蠻荒之地!";陳安皺著眉頭,";連個像樣的驛站都沒有,害得老夫隻能在這種地方過夜!";
護衛隊長道:";大人,再往前走二十裏,應該能找到一處村落。";
";哼!";陳安冷哼一聲,";一路上盡是這些難民,七皇子不是說要治理南荒嗎?怎麼連這些災民都安置不好!";
話雖如此,他心裏卻暗暗發虛。這些饑民眼中的絕望和憤怒,讓他不寒而栗。
";快些走!";他吩咐道,";別在這種地方多待!";
馬車繼續前行,道路卻越發難走。泥濘的路麵上坑坑窪窪,顛得陳安腰酸背痛。
";這破路!";他罵罵咧咧,";朝廷每年撥那麼多修路的銀子,都被這些地方官吞了嗎?";
一陣風吹來,帶著一股腐臭味。陳安趕緊捂住鼻子,心中更是煩躁。
";這鬼天氣!";他擦著汗,";深秋時節,怎麼比盛夏還熱!";
護衛隊長在外麵說道:";迴大人的話,聽說是南邊打仗,天氣才會這樣反常。";
";胡說八道!";陳安怒道,";打仗還能改變天氣?這些愚民,盡信些無稽之談!";
可是看著天邊陰沉的雲層,他心裏卻沒來由地一陣發慌。
這一路上的種種異常,讓他愈發不安。饑民遍地,道路荒廢,就連天氣都反常,這南荒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願快些完成差事,";他暗自祈禱,";讓老夫早日迴京才好......";
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上緩緩前行,儀仗隊的旗幟在悶熱的空氣中無精打采地垂著。
陳安望著窗外荒涼的景象,心中愈發沉重。
";咦?";
陳安掀開車簾,一臉驚訝。
進入安南府地界後,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泥濘破敗的道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寬闊平整的官道,兩旁甚至還種著整齊的行道樹。
";這...這路麵,";他瞪大了眼睛,";竟比京畿之地還要好些!";
放眼望去,道路兩旁盡是繁忙的景象。一隊隊青壯正在開鑿水渠,挖掘的聲音此起彼伏;遠處的山坡上,伐木的聲音清晰可聞;還有人在荒地上開墾,準備秋種。
";這哪裏像是蠻荒之地?";陳安喃喃自語。
每隔幾裏就有一處哨卡,盔明甲亮的士兵嚴陣以待。他們身上的甲胄製式統一,看起來比朝廷的邊軍還要精銳幾分。
";站住!";
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喝令。
一隊士兵攔住了車隊,為首的軍官手持令牌:";所有人止步,接受檢查!";
陳安心中一緊。雖然他是朝廷欽差,但麵對這些氣勢凜然的士兵,竟然生出一絲莫名的緊張。
";這是朝廷欽差陳大人的儀仗,";護衛隊長上前道,";還請通融。";
";欽差?";那軍官冷笑一聲,";有文書嗎?";
陳安連忙取出聖旨。
軍官仔細查驗,又派人檢查了整個車隊,這才放行:";既然是欽差大人,那就請進。不過要提醒一句,南荒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南荒了。";
看著那軍官傲然的神色,陳安心中一凜。
這些士兵的態度,哪有半點對朝廷欽差的敬畏?
";七皇子到底在南荒做了什麼......";他望著道路兩旁忙碌的景象,心中愈發不安。
這繁忙有序的景象,這精銳的軍隊,這完善的設施......
";難道,";他心中一驚,";七皇子真的要在南荒......";
不敢再想下去,陳安縮迴車廂,心跳如鼓。
";這...這還是南荒?";
陳安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
越往南安府去,眼前的景象就越讓他震驚。官道不但齊整寬闊,兩旁還種滿了遮陽的大樹,就連路邊的水渠都修築得整整齊齊。
";這條路,";他探出頭仔細打量,";比京城的禦道都要氣派!";
明明同屬越州,可這南荒卻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前幾日還在看到的饑民、荒地,在這裏一個都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農田,到處都是忙著勞作的百姓。
";哎呀,欽差大人要不要歇歇腳?";路邊茶棚的老板熱情招唿。
陳安這才注意到,沿途每隔幾裏就有這樣的茶棚。棚子收拾得幹淨整潔,來往的客商、行人不少。
";讓我們先過去看看。";他吩咐道。
茶棚裏,幾個商人正在高談闊論。
";這南荒的生意是越來越好做了!";
";可不是嘛,前些日子雖然封鎖,但現在開放了,生意比以前還要興旺!";
";聽說七皇子還減了不少稅,比其他地方優惠多了。";
";嘿,我準備在這裏開個鋪子,長期做下去......";
陳安聽得目瞪口呆。
遠處又是一隊商隊經過,馬車上裝滿了貨物,車夫還哼著小曲,一派祥和景象。
";這哪裏還有半點蠻荒之地的樣子?";他喃喃自語。
記得當年在禦史臺時,他沒少參奏南荒的官員。說這裏瘴氣叢生,民不聊生,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可眼前所見,分明是一派興盛昌隆的景象!
百姓安居樂業,商賈往來如織,就連道路、水利都修得比京畿之地還要好。
";七皇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望著遠處繁忙的集市,心中越發困惑。短短幾個月時間,就讓一個蠻荒之地變得如此繁華,這需要何等的手段和魄力?
";難怪陛下坐不住了,";他心中暗道,";這南荒,變化也太大了些......";
馬車繼續前行,道路兩旁的景象卻讓他愈發心驚。
這裏的一切,都在無聲地訴說著一個事實:
南荒,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