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斜陽縣城已經空了。\"
神威軍偏將騎馬來報,語氣中帶著幾分詫異:\"城內除了幾個老弱病殘,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
辛棄疾點點頭:\"其他各縣呢？\"
\"留瓦、青石、長安、臨水、鳳鳴六縣都是如此。\"偏將道,\"杜宣是真下了狠心,連牲口都給趕進了南湘城。\"
辛棄疾策馬前行,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往日熱鬧的集市上一片死寂,偶爾能看到幾隻野狗在翻找食物。
\"將軍!\"又一名斥候快馬而來,\"在斜陽縣西麵的幾個村子裏,還有不少百姓。\"
\"哦？\"辛棄疾眼睛一亮。
\"那些村子偏僻,杜宣的人馬一時沒來得及趕過去。不過...\"斥候麵露憤色,\"糧食都被搶走了。\"
辛棄疾沉默片刻:\"帶路。\"
一個時辰後,辛棄疾來到一處偏僻的村落。
破舊的茅屋前,幾個麵黃肌瘦的孩子正在啃著樹皮。看到軍隊過來,嚇得四散而逃。
\"別怕,別怕。\"辛棄疾翻身下馬,從懷中掏出一塊幹糧,\"來,吃點東西。\"
孩子們怯生生地看著他,卻不敢上前。
這時,一個老者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軍爺,求求你們開恩,別把我們趕走...\"
\"老丈不必擔心。\"辛棄疾擺擺手,\"我們是南安王的軍隊,是來幫你們的。\"
\"南安王？\"老者一愣。
\"正是。\"辛棄疾道,\"杜宣搶了你們的糧食,我們來還給你們。\"
他轉身對親兵道:\"把軍糧車趕過來,分給鄉親們。\"
很快,裝滿糧食的馬車駛入村中。辛棄疾親自監督分糧,每家每戶都有份。
看到真的在分糧食,村民們才漸漸圍了過來。
\"軍爺,南安王他...\"一個壯年漢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們王爺體恤百姓,絕不會讓你們挨餓。\"辛棄疾道。
村民們交頭接耳,眼中漸漸露出希望的光芒。
辛棄疾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五味雜陳。他走遍六縣治下的村鎮,處處都是這般光景。杜宣的堅壁清野之策,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傳令下去。\"他對親兵道,\"所有村鎮都要分糧。\"
\"是!\"
夜幕降臨,辛棄疾坐在斜陽縣衙內,看著手下送來的報告。
短短一天時間,神威軍就在各縣治下分發了大量糧食。那些原本對軍隊避之不及的百姓,如今對蘇寒麾下的將士們感恩戴德。
\"將軍真是高明。\"偏將讚歎道,\"如此一來,百姓們必定對我們心向往之。\"
辛棄疾搖搖頭:\"這不是計謀。\"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遠處,南湘城的燈火若隱若現。
\"杜宣把百姓當做棋子,肆意踐踏他們的性命。\"他冷笑一聲,\"這樣的人,就算有再多的兵馬,再堅固的城池,又能守得到幾時？\"
\"傳令下去,明日繼續分糧。\"
\"是!\"
看著親兵退下,辛棄疾的目光越過層層夜色,落在南湘城的方向。
很快,南湘城的狗官就會知道,什麼叫做民心所向。
\"擂鼓！\"
辛棄疾一聲令下,戰鼓轟鳴,震天動地。
八千神威軍和一萬神武軍在城下列陣,旌旗獵獵,殺氣騰騰。
\"將軍,\"一名偏將問道,\"真要強攻嗎？這南湘城三麵環水,城牆又高...\"
\"試試而已。\"辛棄疾瞇起眼睛,\"若是能攻下最好,攻不下...也好讓杜宣以為我們拿他沒辦法。\"
\"傳令下去,神威軍為先鋒,神武軍為後繼。準備攻城！\"
\"殺！\"
隨著一聲令下,神威軍將士扛著雲梯,推著攻城車,向城牆發起衝鋒。
\"放！\"
城頭上,杜宣一聲令下。數百架床子弩同時發射,箭雨如蝗,帶著尖嘯聲撲向衝鋒的將士。
\"舉盾！\"
神威軍將士立即舉起大盾,箭矢擊打在盾牌上發出密集的撞擊聲。但仍有不少將士被射中,慘叫著倒下。
\"投石車準備！\"
城頭上,十幾架投石車開始發射。巨石帶著唿嘯聲砸向攻城部隊,將一架架雲梯砸得粉碎。
\"快！架梯！\"
趁著投石車裝填的間隙,神威軍將士冒著箭雨衝到城下,開始架設雲梯。
\"檑木準備！\"
城頭上,守軍將浸了油的圓木點燃,等攻城部隊爬上雲梯時,便將燃燒的圓木推下。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燃燒的圓木將雲梯砸斷,將士們連人帶梯摔落城下。
\"神武軍準備！\"
見神威軍傷亡慘重,辛棄疾立即調動神武軍。這支精銳之師攜帶了更多攻城器械,開始發起新一輪進攻。
\"投石車,瞄準城頭！\"
神武軍的投石車開始反擊,巨石砸向城頭,將幾架床子弩砸得粉碎。趁此機會,攻城部隊再次衝向城牆。
\"放火油！\"
城頭守軍將早已準備好的火油倒下,頓時火光衝天,將攻城部隊逼退。
\"將軍,\"親兵來報,\"我軍傷亡已過千人...\"
辛棄疾點點頭。這一番試探,已經摸清了南湘城的虛實。果然是易守難攻,強攻隻會徒增傷亡。
\"鳴金收兵！\"
隨著金鑼聲響起,攻城部隊開始有序撤退。
城頭上,杜宣看著撤退的敵軍,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就這點本事,也想攻破南湘城？\"
\"大人說得是。\"王昌附和道,\"我們這城防,就算他們來十萬大軍也攻不下！\"
然而他們沒注意到,辛棄疾撤退時那意味深長的笑容。
\"將軍為何發笑？\"親兵不解。
\"杜宣這是在做困獸之鬥啊。\"辛棄疾望著高聳的城牆,\"他以為憑這城防就能高枕無憂,殊不知...\"
\"傳令下去,全軍紮營,嚴防死守。\"辛棄疾眼中寒光閃動,\"讓我們看看,這座孤城能堅持多久！\"
看著將士們開始紮營,辛棄疾心中已有定計。
這南湘城,確實是易守難攻。但隻要切斷他們的補給,再加上城內的錦衣衛...\"
\"來,王將軍,再飲一杯！\"
州府大堂內,杜宣舉杯相敬。今日一戰,讓他心情大好。
\"大人過譽了。\"王昌端起酒杯,\"這堅壁清野之策,還是大人想出來的。\"
\"哈哈,若不是你執行得力,把各縣百姓和糧草都運進城來,這計策也成不了。\"杜宣笑道,\"你看那些叛軍,連城都攻不進來,隻能在外麵幹瞪眼！\"
\"大人說得是。\"王昌得意地抿了口酒,\"就憑他們那點本事,就算再給兩個月時間,也休想破城！\"
\"城內糧草充足,守軍精銳,再加上這三麵環水的地勢...\"杜宣冷笑一聲,\"就讓他們在外麵耗著吧。\"
\"大人,\"王昌突然壓低聲音,\"依末將看,用不了二十天,朝廷就會發現異常。到時候平叛大軍南下...\"
\"沒錯！\"杜宣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等朝廷大軍一到,這些叛軍就是甕中之鱉！\"
\"那個混血皇子...\"王昌嗤笑道,\"真以為自己能掀起什麼風浪不成？\"
\"嗬嗬...\"杜宣端起酒杯,\"等著吧,很快他就會知道,什麼叫做螳臂當車！來,再飲一杯！\"
兩人相視一笑,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