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卿也是開門見山。
“嗬嗬,就算隻做一個西北王,也比在汴京城做犯人好吧?”
李湛聞言,譏諷一笑。
“可是殿下準備怎麼處理跟陛下的關係,跟大齊的關係?”
柳長卿麵色難看至極。
因為他從李湛的語氣中沒有聽出任何的怨氣。
在李湛這個年齡,應該有怨氣。
因為他被自己的父皇拋棄,被自己的家族拋棄。
現在建功立業,怎麼可能沒有怨氣?
可偏偏,李湛沒有怨氣。
那隻能說明一點。
李湛根本不在乎這個家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父親。
“我跟你們大齊皇帝有什麼關係嗎?”
李湛皺起眉頭,不解的反問。
柳長卿被李湛這個問題噎住了。
因為在金鑾殿上,李湛已經跟李天賜斷絕了父子關係。
現在,李湛跟李天賜貌似真沒有什麼關係。
“可殿下,血濃於水啊,不管殿下和陛下有什麼誤會,但都是父子。”
柳長卿輕歎一聲,勸道。
“血濃於水?哈哈哈,你去問問李天賜,血濃於水否?”
李湛聞言,忍不住大笑。
李天賜如果真把他當兒子,就不會鬧到這個份上。
就算李天賜想要保全他的愛子,也不應該那他李湛來當替罪羔羊。
在李天賜眼裏,他連人恐怕都算不上,隻是如豬狗般愚蠢下賤。
“可就算殿下跟陛下已經斷絕關係,但殿下還是我大齊子民,作為大齊子民,殿下就不應該跟大齊為敵,希望殿下三思而後行。”
柳長卿臉上露出一抹肅然。
他這次的任務恐怕很難完成,他有一種預感。
就算他拿出最大的底牌,李湛都不一定會服軟。
“大齊子民?
“嗬嗬,大齊隻不過是華夏文明中的浪花一朵。
“大齊懦弱無能,卑躬屈膝,有什麼資格擁有我這樣的子民?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去告訴李天賜,我跟大齊,我跟皇室早就劃清界限。”
李湛冷笑連連,他要是做大齊子民,做李天賜的孝子,那就是打自己的臉。
“殿下,何必如此執迷不悟?
“隻要殿下願意,願意獻出西夏,我可以給殿下爭取到殿下想要的一切。
“包括,殿下想要的……天下。”
柳長卿急了,李湛的態度實在是出乎他預料。
比他想象的更加堅定,更加決絕。
“哈哈哈,柳相如果真願意為我效勞,那就留在涼州,留在西夏。至於天下,若本王真想要,那本王也會自己去取,本王不需要別人的施舍,更不需要用卑躬屈膝姿態去乞討。”
李湛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仿佛是在笑柳長卿的無知和天真。
柳長卿不禁老臉一紅。
他堂堂大齊宰相,居然被嘲笑了?
“殿下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楊妃娘娘著想啊,楊妃娘娘畢竟是陛下的妃子,如今一人在涼州,孤苦伶仃,老無所依,殿下難道真的忍心?”
柳長卿見李湛油鹽不進,隻好從楊妃身上找切入點,希望能說服李湛。
雖然機會渺茫。
“柳相多慮了,我母親在我身邊快樂得很,比深宮之中自由百倍,他李天賜眼裏何時有過我母親?我母親留在深宮,隻不過如籠中雀,那才是真正的老無所依。”
李湛再次譏諷道。
“可殿下……殿下征服西夏,至今未自立為王,也未曾自動攻擊大齊軍隊,那說明殿下心裏還是有陛下的,有大齊的,殿下何必自欺欺人?”
柳長卿覺得李湛雖然叛逆。
但終究還是大齊的皇子,心裏依舊是個齊人。
今天這番做派,也隻不過是向自己的父親示威。
隻要他找到切入點,肯定能夠說服李湛。
可柳長卿太低估李湛了。
因為李湛根本就不是原來的李湛。
“嗬嗬,如果柳相願意的話,可以在涼州城住上十天半月,本王十萬鐵騎踏碎齊國二十萬大軍之日,好參加本王的建國大典。”
李湛的話依舊帶著幾分譏諷。
李湛這句話簡直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柳長卿瞠目結舌。
他之所以敢來涼州,就是因為李湛尚未建國自立。
這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他覺得李湛未曾建國,未曾自立,就是心向著大齊。
可是,他錯了!
錯地一塌糊塗。
李湛未曾成建國,隻是因為二十萬齊軍還在城外。
“殿下,當真要跟大齊不死不休?”
柳長卿嘴唇發白,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的一切猜想,一切計謀,都煙消雲散。
因為李湛剛愎自用,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般“明智”。
“這也是本王想問柳相的話,大齊當真要跟本王不死不休?”
李湛微微側目,淡淡反問。
“……”
柳長卿竟然無言以對。
“辛苦柳相遠跑一趟,請柳相迴去告訴李天賜,若他退兵而去,本王可讓他體麵而歸,若他膽敢發兵攻我城池,我必讓他如喪家之犬,倉皇而逃!”
李湛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冷聲道。
“陛下這是何苦啊?”
柳長卿聞言,隻能輕歎。
李天賜親手逼出這麼一個可怕的敵人。
偏偏這個敵人不是他李天賜一個人的敵人,而是整個大齊的敵人。
“柳相遠道而來,不如在涼州城多住幾日。”
這時候,作為總理大臣的拓跋明德笑吟吟的走進來。
“拓跋明德,你……”
看見拓跋明德,曾經的西夏王,柳長卿震撼莫名。
雖然情報裏說拓跋明德臣服於李湛,但情報跟現實比起來,那完全是兩迴事。
情報怎麼可能有現實震撼?
拓跋明德這個西北霸主,居然真成了昔日廢物皇子的左膀右臂,實在是匪夷所思。
“柳相,貌似懷疑我對殿下的忠心?”
拓跋明德老人精,怎麼看不出柳長卿的困惑?
“沒有道理,完全沒有道理,你這個野心勃勃的西北王,為何會臣服於隻有八百騎的九皇子?莫非,九皇子是你的傀儡?”
柳長卿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哈哈哈,柳相何必自欺欺人?我坦白告訴你,我之所以臣服於唐王,一方麵是為了保全我的族人,另一方麵也是被唐王的氣度和才華所折服。”
拓跋明德大笑道。
“可你們當初為何不降我大齊?”
柳長卿恨恨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