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暴怒,整個開封大街一片死寂。
上至皇親國戚,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販夫走卒。
全都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見自己一言就嚇的天下蒼生瑟瑟發(fā)抖,李天賜心中大感快意。
長久以來在李湛那裏受到的窩囊氣,全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找補了迴來。
最令他高興的是。
抓住了楊氏,也就意味著他掌握了老九那個逆子的軟肋。
所以!
他紅光滿麵的大笑起來,指著楊妃身上的百斤鐵鏈道。
“你這個賤人,放著好好的妃子不做,偏偏要鼓動兒子造反。”
“如今落在朕的手裏,這一百斤的鐵鏈子就是你的下場!”
“放心!等朕抓到老九那個逆子,你們母子很快就可以去地下見麵了!”
“哼,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把我騙來,也配滿口仁義?”
楊氏俏臉冰冷的嘲諷道。
李天賜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一雙陰冷的眸子不時的迸射出殺意。
“好啊,去了涼州才幾天啊,就敢把朕不放在眼裏了。”
“來人吶,再給這個賤人加上兩百斤鐵鏈!”
此言一出,無論是百姓還是大臣紛紛變了臉色。
三百斤的鐵鏈壓在身上,即便是壯漢也得被壓死,更何況是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
萬一讓唐王知道他的母親死在這裏,開封府的人還能活著嗎?
“陛下,不可呀!”
作為主和派大臣,蔡太師以及梁思成立即站出來。
他們都是為官多年的老臣,方方麵麵都有利益牽扯其中。
一旦和西涼開戰(zhàn),名下的利益首當(dāng)其衝。
所以。
見天子一味的沉浸在報複的快感中,要將楊妃母子置於死地。
兩人當(dāng)即跪在地上,拱手勸阻。
李天賜大怒。
“你們這兩個廢物,朕都把人質(zhì)抓來了,你們還怕唐王幹什麼!”
“給朕起來。”
然而,蔡太師和梁思成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兩人的態(tài)度極為堅決。
其身後的一眾大臣也是紛紛跪在地上,請求陛下息怒。
皇帝與唐王之間有恩怨,他們可沒有。
他們隻在乎自己的利益是否會受到損害。
大臣們越是這樣,李天賜越是聽不進(jìn)去。
想他堂堂天子,一代帝王,竟然被自己的兒子和妻子忤逆。
這要是不報複迴來,還怎麼維護(hù)天子的尊嚴(yán)?
想到這裏,他手指顫抖的指著楊氏,對周圍的百姓說道。
“朕的子民們,你們說,像這樣無君無父,謀逆造反的賤人該不該掛上鐵鏈子!”
“讓她受盡折磨,生死不如?”
李天賜心裏這個恨啊,恨不得把自己當(dāng)初在涼州受到的屈辱,一一說出來。
可是最終,他還是咽迴了肚子裏。
被囚禁在涼州,是他一生最大的恥辱,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
“李懷殿下駕到!”
隨著一聲高音響起,後方的人群中一群護(hù)衛(wèi)推著一個輪椅走了過來。
輪椅上的人正是被挖去膝蓋的李懷。
昔日的東宮太子!
見到李懷,李天賜眼神裏閃爍著無盡的寒意,道。
“逆子,你過來!”
對於這個差點害死自己的蠢貨,若不是當(dāng)初李永寧求情,他早就殺了。
現(xiàn)在作為控訴李湛暴行的認(rèn)證,倒是顆很好的棋子。
所以,他派人把這家夥叫了過來。
而李懷這個殘廢,自從失勢後,日子越發(fā)艱難。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皇帝的信任。
如今見到讓自己淪為殘廢的兇手母親,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李懷心裏羞憤!扭曲。
故而,他必須將這些痛苦以及失去膝蓋的恨意,全部發(fā)泄到楊妃身上。
“父皇!”
經(jīng)過一係列挫折,李懷已經(jīng)能夠隱藏自己的情緒。
李天賜麵無表情的指著楊妃。
“朕把李湛那個逆子的母親抓來了,你還認(rèn)得吧?”
李懷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渾身顫抖的死死盯著楊妃。
咬牙切齒道。
“迴稟父皇,兒臣沒有忘記,當(dāng)日在涼州,這對母子不但打碎兒臣的膝蓋。”
“還把隨行的大臣全部給殺了。”
“這對母子狼狽為奸,理應(yīng)千刀萬剮!”
“父皇,您要給兒臣做主啊!”
李懷嚎嚎大哭起來。
李天賜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放心吧,天下百姓盼望這一天很久了。
然而。
他這番話說完,想象中的一唿百應(yīng)並沒有出現(xiàn)。
所有人都是安靜的看著他們。
李天賜臉色陰沉下來。
他眉頭微皺道:“你們?yōu)槭颤N不說話?”
大街上依舊安靜的可怕。
看著一雙雙複雜,平靜的眼睛,李天賜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身後的眾臣。
除了三王等幾個主戰(zhàn)派的大臣,全部跪在了地上。
“你們,為什麼也不說話?”
“朕有人質(zhì)在手,你們還怕些什麼?”
李天賜心中有些慌了,他無法想象一個失去大臣支持的皇帝,會落得什麼下場。
李懷同樣有些懵逼的看著周圍的眾人。
似乎難以理解。
“他們不說話,是因為知道一旦把唐王逼急了,天下必然會陷入戰(zhàn)火之中。”
“屆時數(shù)不清的黎民百姓,將無家可歸,客死他鄉(xiāng)。”
就在李天賜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眾臣時。
遠(yuǎn)處響起一道淡淡的聲音。
李天賜轉(zhuǎn)過頭。
數(shù)丈之外,一道背負(fù)鐵鏈的倩影說道。
楊妃!
和李天賜想的不一樣,身為當(dāng)事人,楊妃的臉上沒有不安,害怕。
隻是平靜的看著他。
李天賜一怔,繼而眼神陰翳下來,手掌握在了一起。
開封大街上,圍觀的百姓皆是一震,眼神複雜。
這還是當(dāng)年那個被發(fā)配涼州哭哭啼啼的女子嗎?
猶記得當(dāng)年,楊妃母子被趕出開封時,這個女人的臉上一臉恐懼。
抱著兒子躲在馬車上瑟瑟發(fā)抖。
那個時候的楊妃是多麼的無助和膽怯。
可如今!
所有大齊百姓都看到了,一個臨危不懼,頗有大國風(fēng)範(fàn)的女太後身影!
也是直到此時,他們才徹底相信。
唐王已經(jīng)不是昔日吳下阿蒙了。
而是可以與大齊抗衡的一代大帝!
其母如此,兒子又能差到哪裏去!
與楊妃不熟悉的百姓,尚且有此感受,更何況是常常宮中行走的大臣。
甚至就連李天賜這個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
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