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年,五月初九,亥時
揚州·江左白家
夜色深沉,江左的夜晚潮濕微涼,月色映照著白家廣闊的庭院,古樸的朱漆門樓在夜幕下顯得寂靜而森然。青石小道蜿蜒,屋簷下懸掛著一盞盞青銅燈籠,微風(fēng)拂過,燈影搖曳,仿佛幽冥之火浮動。
嬴無塵負手立於庭院之中,清風(fēng)拂袖,他靜靜地看著庭院中那座青石碑,碑上篆刻著“白氏堂”三字,筆鋒蒼勁,隱隱透著數(shù)百年來白家的傳承與隱忍。
白家家主白昱站在廊下,望著天邊孤懸的冷月,神色平靜而深沉。
“少主,白家隱世多年,鮮少有人能找到這裏。”白昱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如夜風(fēng)拂過鬆林,“然而,你的到來,怕是有人已經(jīng)盯上了。”
嬴無塵輕輕一笑,目光淡然如水:“天機閣的人?”
白昱輕輕搖頭,負手而立:“或許不止。”
嬴無塵不置可否,目光掃過院內(nèi)的夜色,神色平靜,心中卻已有了幾分猜測。白家既然一直隱世,為何這一次天機閣會對其關(guān)注?
白昱似是看出了他的疑問,微微一頓,沉聲道:“天機閣內(nèi)部本就紛爭不斷,自閣主閉關(guān)後,派係之爭更加激烈,而最近,有人開始懷疑白家是否仍舊效忠天機閣。”
嬴無塵目光微微一凝,語氣不變:“所以,閣主一脈與你,正在遭受來自內(nèi)部的試探?”
白昱目光深邃,緩緩點頭:“不錯。”
嬴無塵沉吟片刻,輕聲道:“天機閣之事,本與我無關(guān),然而若有人借此機會引我入局,那便另當(dāng)別論。”
白昱剛欲開口,忽然,遠處夜色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哨聲,如鬼夜嘯,瞬間劃破沉靜的夜幕!
白家弟子驟然警覺,四周燈火驟亮,庭院內(nèi)的影子隨著火光拉長,空氣中彌漫起一股危險的氣息。
“來了。”嬴無塵微微側(cè)身,眸光如電。
白昱緩緩握緊手中玉扳指,神色依舊平靜:“看來,他們按捺不住了。”
“殺——!”
黑暗中,數(shù)道身影如鬼魅般掠出,刀光乍現(xiàn),直取白家守衛(wèi)的要害!
嬴無塵目光微寒,身形微晃,下一瞬便已踏步而出,衣袍掠過微風(fēng),迎向黑夜中突襲的殺機!
——刀光交錯,夜風(fēng)中血影乍現(xiàn)!
190年,五月初十,子時
白家後院·殺機四伏
火光映紅了夜空,白家庭院內(nèi)刀劍交擊,血光飛濺。
黑衣刺客身法詭異,招式狠辣,每一次出手皆不留餘地,直指白家弟子的要害。然而,白家弟子雖隱世已久,卻非尋常武者,劍影翻飛間,玄妙的劍勢在夜色中鋪展開來。
嬴無塵立於院中,目光冰冷,刀未出鞘,卻已鎖定暗處的氣息。
“好陰毒的手段。”他淡淡開口,語氣中卻透著一絲冷意。
殺機未盡,黑暗中數(shù)道勁風(fēng)破空襲來,鋒芒畢露。嬴無塵微微側(cè)身,袖袍輕擺,避開鋒芒,右掌輕揚,指尖勁氣微吐,瞬間震退兩名來襲者!
刺客身形一滯,倒退數(shù)步,雙目駭然!
“撤!”其中一人低喝,剩餘黑衣人迅速後退,黑夜中身影一閃,隱入茫茫竹林之中。
嬴無塵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目光微瞇,片刻後,他緩緩收迴視線,落在地麵上的一具屍體之上。
那黑衣刺客手背上,赫然刻著一個暗紅色的符號——
天機閣,七殺堂!
白昱緩緩走上前,眸色微寒,低聲道:“果然是他們。”
嬴無塵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屍體的衣襟,眉頭微微一皺:“不對。”
白昱目光微凝,沉聲道:“何意?”
嬴無塵緩緩站起身,眸光幽深如淵:“他們……不像是來殺你的。”
白昱神色微變,眼中閃過一抹淩厲的光:“你是說,他們的目標並非白家?”
嬴無塵淡淡道:“若是為你而來,剛才襲殺時,他們絕不會貿(mào)然撤退。而且……”他微微抬手,一張染血的字條赫然出現(xiàn)在指尖,上麵隱隱寫著幾個字——
“試探嬴無塵。”
白昱目光微變,沉聲道:“看來,他們是衝著你來的。”
嬴無塵目光微寒,輕輕摩挲著紙條,嘴角浮現(xiàn)一抹淡淡的冷笑:“有趣。”
“看來,天機閣某些人,已經(jīng)對我起了興趣。”
白昱目光一沉,緩緩道:“少主,此事恐怕不會簡單。”
嬴無塵緩緩抬眸,月光映照在他深邃的雙眼中,流光微動。
“無妨。”他的聲音淡然,仿佛方才的殺機從未存在,“該來的,終究會來。”
白昱沉默片刻,忽然道:“少主,你此行迴逍遙派,恐怕不會太順利。”
嬴無塵目光微動,緩緩道:“你想說什麼?”
白昱看著他,神色微微複雜,最終低聲道:“在你踏入逍遙派之前,或許,有些事該讓你知道。”
嬴無塵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波瀾不驚:“比如?”
白昱沉聲道:“五年前,你父親嬴雙,曾迴白家……並留下了一句話。”
嬴無塵目光微斂,聲音低沉:“什麼話?”
白昱緩緩道:“逍遙派,藏著足以顛覆天下的秘密。”
風(fēng)起,夜色更深,天機閣的殺機已隱於黑暗,而嬴無塵的身影,卻在這風(fēng)雲(yún)變幻之際,漸漸融入夜色之中。
190年,五月初十,醜時
夜色沉沉,冷風(fēng)拂過庭院,帶著未散的血腥氣息。殺手雖退,然殺機未散,嬴無塵指尖摩挲著那染血的字條,目光幽深。
白昱靜靜站在一旁,眸光微沉,顯然也意識到了此事的不同尋常。天機閣七殺堂,向來以誅絕叛逆、肅清異己聞名,此番動手,竟隻是為了試探嬴無塵?
嬴無塵忽然輕笑,抬眸看向白昱,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淡淡的冷意:“我本不欲涉入天機閣之事。”
他負手踱步,緩緩走至廊下,衣袍隨夜風(fēng)微微拂動,眸光低垂,仿佛在審視腳下的影子。
“然……”他的聲音微微一頓,目光抬起,深邃如淵,“山不犯水,水卻欺山,既如此,便讓我看看你們幾斤幾兩。”
白昱聞言,微微挑眉,目光複雜地看著嬴無塵,片刻後,他輕輕歎息:“少主之意,是要……”
嬴無塵緩緩轉(zhuǎn)身,淡然道:“既然七殺堂不肯罷休,何不徹底了結(jié)此事?”
白昱沉吟片刻,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終緩緩頷首:“少主既有此意,白家自當(dāng)竭力相助。”
嬴無塵微微一笑,目光中透著一絲鋒銳:“不,是我來助你。”
他袖袍輕拂,踏入堂中,提筆蘸墨,揮灑如流,在信箋上落下幾行字。白紙墨跡未幹,字字鏗鏘,皆透著不容置疑的決意。
“張益親啟,速率許褚、五鼠、玄影門諸堂人馬,盡起而來江左白家。此地已是風(fēng)暴起處,欲避無可避,既如此,便迎風(fēng)而上。”
落款,嬴無塵。
他輕輕吹幹墨跡,折好信箋,隨手遞給白昱:“派你最可靠之人,將信送往張益手中。我讓玄影門全力出動,速速來援。”
白昱接過書信,神色微斂,鄭重點頭。
嬴無塵輕輕抬眸,窗外月色正濃,夜風(fēng)送來遠方的濤聲,似是昭示著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即將來臨。
“既然天機閣有人不甘寂寞,便讓他們看看,真正的風(fēng)雨——究竟該由誰掌控。”
他負手而立,神色淡然,然而白昱卻清晰地看到,在這看似平靜的眉宇間,已有一抹殺機微微凝聚,靜待時機,便可風(fēng)雲(yún)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