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外。
楊戩站在大營中，眺望著朝歌城。
他雖然看不到朝歌氣運，但通過望氣之法，也能看出朝歌城的情況。
圍城二十餘天，朝歌城沒有任何衰弱的樣子。
他淡淡開口，道：“半月之內，若薑相不能把天下諸侯的聯軍帶迴來，那朝歌倒下之前，西岐軍就先倒了。”
他作為西岐軍臨時的統帥，對於軍中的士氣最為清楚。
軍中將士直麵了三次失敗，士氣早就跌落到了穀底。
沒有像諸侯聯軍一樣潰逃，隻是因為將士們知道一旦逃，自己在西岐的家人，全都會被處死。
楊戩看著朝歌，搖了搖頭，喃喃道：“兩年時間？ 戰爭如果再打兩年，人族還要死多少人？”
他想起了自己當初加入量劫的理由，想起了他對小妹的承諾。
一時間也迷茫了起來。
大營另一處。
李靖叫來木吒，以及數名散仙，道：“諸位，時間再拖下去，對我軍不利。吾有一計，七日可破朝歌。”
“截教呂嶽死後，他的所有靈寶暫時留在軍中，我們取來一用，隻要在沬水上遊中施放瘟癀之法，朝歌七日可破。”
截教眾仙殞落之後，其所用的靈寶，全都被封存了起來。
闡教也眼紅這些靈寶，但這些靈寶都有莫大因果，一旦封神結束，截教眾仙上榜後，他們必須還迴去。
但臨時拿來一用， 那就不沾因果了。
木吒與幾位散仙眼底，同時閃過冷意。
朝歌城所有水源都來自繞城而過的沬水。
就算朝歌城提前準備了大量糧草，也需要沬水的水源才能維持下去。
一名地仙境的散仙，道：“李將軍，此事因果牽涉極大。”
人族死多少，仙神從來不在意。
他們在意的是因果。
李靖冷笑一聲，道：
“諸位，紂王那昏君能再度凝聚氣運，沒有城中那些愚民的支持，如何能做到？”
“朝歌城中，全都是意圖違逆天命，有悖天道的該死之人罷了。”
他一擺手，眼中殺意森然，道：
“木吒，你讓軍中提前準備數日用水。周道友，你待軍中準備好後，就取呂嶽的列瘟印，前往沬水上遊，那裏在朝歌氣運影響之外。”
木吒與幾位散仙同時點頭應下。
李靖又叮囑一番，道：“此事不可讓楊戩知道，楊戩婦人之仁，身為闡教弟子，竟然同情那些違逆天命的凡人。”
他們完全沒有發現，在不遠處，有一雙機警的耳朵，把他們的對話全部聽了去。
片刻後。
楊戩目瞪口呆看向哮天犬，驚道：“李靖要在沬水中施放瘟疫？”
他又驚又怒，手中三尖兩刃刀一提，就要去阻止。
但他剛跨出一步，就停了下來，搖了搖頭，道：“不行，我不能去阻止他們。”
哮天犬驚訝地看著楊戩，口吐人言，道：“主人？”
楊戩眉頭緊皺，道：“我若去阻止，隻會把事情鬧大。此事一旦被薑子牙知道，他隻會支持李靖；若是讓廣成子師伯知道，那我更無力阻止了。”
他很清楚，闡教上下為了最終的勝利，早就無所不用其極。
之前不動用瘟疫，單純是闡教沒人修行瘟癀之道而已。
仙神行事，最先考慮的就是自身所修大道。
李靖這個念頭，一旦開了先河，那之後闡教對付朝歌，隻會更加肆無忌憚。
楊戩閉上雙眼，喃喃道：“人族無罪，但身懷人間氣運有罪於仙神。人族已無力守護人間氣運，不如毀了更好。仙神需要人族，終會為人族留下根基。”
他睜開雙眼，看著陪伴數千年的哮天犬，道：“哮天，這就是我當初入量劫的理由，但這不是我應對屠殺放任的理由。”
“哮天，你為我做一事。”
哮天犬與楊戩相伴數千年，已經明白其意，道：“主人，我這就去向哪吒傳信。”
……
第二天。
九間殿。
正在努力當昏君的子受，被商容連續十八次啟奏，不得不來朝。
等到哪吒把收到的消息說完，朝堂上眾人大驚。
商容滿頭白須氣得直抖，道：“無恥至極！”
其他大臣官員，也是紛紛大罵。
李靖你好歹，也是當年的陳塘關總兵，身受國恩，背叛大王也就罷了，竟然要對朝歌用如此毒計？
子受坐在王座上，表情有幾分玩味，道：
“李靖想要在水中下瘟疫？不愧是靈活的李靖啊。”
他對於封神命數中李靖的印象，一直都是“靈活”
先是師從度厄真人，仙緣不足後，立刻下山，當了陳塘關總兵。
前後生三個兒子，闡教一來收徒，他都沒任何猶豫就答應了，隻為了和闡教拉上關係。
每一次，哪吒在太乙真人算計下闖禍，李靖又是第一個撇清關係。
後麵發現燃燈道人能保他性命，馬上就拜燃燈為師。
封神結束後，見哪吒實力大漲，受封天庭神位，立刻轉投天庭麾下，同時還不忘，把另外兩個兒子投到西方。
主打一個八麵玲瓏，身段靈活。
無當聖母開口道：“大王，要貧道出手阻止嗎？”
如今聖人不得入人間，以她的實力，哪怕離開朝歌氣運的庇護，也不怕被闡教圍攻。
子受一擺手，道：“阻止？為何要阻止？要是阻止了，孤的淨水瓶豈不是無用武之地了？”
“老丞相，讓城中子民以後不要取河水和井水了。你命人每日給子民發水吧。”
眾人一怔，這才想起來，大王十幾日前，拿來一個寶物。
那寶物隻能倒出源源不斷的水，看似無無無奇，但用在此時，卻再好不過。
原來，大王早有準備？
就連無當聖母都露出震驚之色。
難道，大王可以量劫中推演天機，提前得知李靖的毒計？
剛剛還憤怒又緊張的群臣們，此刻臉色一下子古怪起來。
九間殿中的氣氛，一下子就輕鬆下來。
老丞相激動地高聲道：“大王高瞻遠矚，料敵先機。實乃天下第一明……”
老丞相話還沒說完，就被子受粗暴地打斷。
他可不想重現之前的烏龍。
全城稱讚他，結果把係統的昏君檢定激活了。
子受霸氣地一擺手，道：“以後你們要稱讚孤，要說孤乃千古第一昏君，誰再說孤是明君，拖出去打板子。”
群臣：？？？
大王你這什麼毛病？
所有人都看向老丞相商容，等他老人家拿主意。
商容歎了口氣。
他能怎麼辦呢？自家的大王，還不是隻能先順著。
老丞相把心一橫，高聲道：“大王真乃千古第一昏君，臣為大王賀。”
於是，九間殿上，此起彼伏地響起了，稱讚子受昏君的話。
無當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