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頓毒打,又被結結實實捆了。
崔大倒在地上,全身不能動彈,嘴裏仍舊不清不楚叫罵著。
“陸,陸豐收,你是不是故意給我下套子?”
這院子裏一字排開,居然有十個男丁,還有一個豆芽菜。
他早就打聽過了,陸家除了一個陸老頭和一個陸豐收是成年男子,剩下的不過幾個孩子,根本不足為懼,他們四人對付足矣。
而眼下,這多出來的六個人,不就是前幾日來陸家遇到的陸家親戚嗎?
居然早早就埋伏在陸家,不是給他下套子又是啥?
陸豐收上前一步,冷哼道,“崔大,那一日你上門來,我就與你說清楚了,貨是白家的,你咋不死心?”
崔大鼓起腮幫子準備“啐”一口,但看著陸豐收手裏的大棒子,又默默咽了下去。
“陸豐收,你少騙我了!陸老四都說了,你家和白家小廝來往密切,每隔幾天就有白家的馬車上門來拿東西,你兄弟難不成是在扯謊?”
陸豐收麵色沉了下來。
這裏頭,還有老四的事?
身後,陸老頭氣得臉上青筋暴起,掄起棒子就朝崔大劈頭蓋臉打下來。
“陸老四才不是我兒子!也不是他陸豐收的兄弟!他這個狗玩意兒胡咧咧兩句,你就信了,你這個蠢貨!”
陸老頭年紀大了,但常年地裏耕作,力氣大的很,幾棍子下去,崔大被打的眼冒金星,臉都白了。
“啊,啊,打死人了!”
他發出慘叫,身後的那三個地痞也被嚇得不輕。
“你們不能亂打,我們就是來偷個東西的。”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陸守山幾個的棍子就落了下來。
接連吃了兩頓毒打,崔大四人終於徹底老實,瑟縮在地上,再不敢接話。
陸豐收擰眉,看向陸啟文。
隻有千日做賊的,可沒有千日防賊的?
崔大這事,得一次性解決了。否則以後沒完沒了的纏上來,他們家總不能天天請守山哥幾個上門候著。
陸啟文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隨即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看著崔大。
望著對方冷到極點的眸子,崔大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瑟縮了一下。
夜幕昏沉,燭火灰暗,少年人俊雅的麵容在燭火搖曳下有些看不真切。
就連聲音都冷到了骨髓裏。
“想來,你常年在鎮上混,不知道我與縣城白家長子之間的交情。”
陸啟文緩緩開口,“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不妨說與你聽一聽。”
“我與白家長子交情頗深,他顧念我家家貧,有心照拂,是以給我家活做。白家的鋪子需要什麼,我們就幫著做什麼,要花就做花,要月餅就做月餅。他們出錢出料,我們幫工完成,銀貨兩訖。”
崔大有些後悔了。
早知道陸家和白家的交情這麼深,不是隨隨便便賣貨的來往,那他絕對不會這麼衝動,帶著人就摸上門。
陸家他惹得起,白家他惹不起啊。
崔大眼珠子轉了轉,弱弱問道,“我們現在知道了,能放了我們嗎?”
見陸啟文輕蔑一笑,他連忙解釋道,“其實,都是誤會,要不是陸老四.......”
看著近處拿著棒子的陸老頭,他舌頭立刻拐了個彎,“要不是旁人說你家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藏東西,約莫是賣給白家發了財,我也不至於又尋上門。”
“陸童生,看在我們認錯的份上,放了我們吧。”
身後那三人也跟著哭求了一句。
陸啟文搖搖頭,“你沒聽明白。”
崔大錯愕看著他。
什麼沒明白?
他現在知道陸家和白家的交情了,以後絕對不上門招惹了啊,還要怎麼樣?
“我說,白家給了給錢,我們陸家做活。”
崔大磕磕絆絆迴道,“這個,我聽明白了啊。”
陸啟文勾唇冷笑,“近日,我陸家接了白家孟掌櫃的中秋月餅訂單,足足一百盒的月餅,孟掌櫃付了六兩銀子。”
啊?
崔大張著嘴,仍有些似懂非懂。
“你,崔大,帶著三名賊人闖入我家偷竊,幸得家人警覺及時醒來,當場將你四人拿住,但那六兩銀子卻不翼而飛。”
“你你你你......”崔大抖著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你汙蔑人!我們可沒偷你家的銀子。”
崔大身後那三人齊齊喊冤,“我們沒偷,我們隻拿了隔壁陸老四家的銀錢,你家的怎麼丟的銀子,我們不知道啊。”
陸啟文點點頭,“你們說的對。”
崔大鬆了一口氣,“陸童生,我就知道你是個講理的,你能不能鬆開我,有話好好說哈,也許是黑燈瞎火的,你家銀錢掉了,我們幫著找找?”
他一臉期待的望著陸啟文。
哪知陸啟文卻是又搖了搖頭,“讓賊幫著找錢?不成,明早我家報官,你們有沒有偷,讓官老爺來判!”
“啊,我們沒有,我們不去見官!”
“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不想進大牢啊。”
一聽報官這兩個字,崔大和另外三人終於徹徹底底的慌了。
他們想要磕頭求情,奈何全身被捆成了粽子,根本做不了什麼動作,隻能像蛆蟲一樣原地翻滾著。
鄭氏上前,一人給塞了一塊老爺子的擦腳布。
總算安靜了。
雖然他們陸家住的遠,不怕村裏其他人聽見,但這四個大男人不停哀嚎的聲音,比一群鴨子嘎嘎還要難聽。
陸老頭對陸得旺道,“大哥,今日多謝你們了。人被捆結實了,我和豐收兩個人看著,你們先迴去休息。”
陸得旺點點頭,又上前檢查了一下那四人的捆繩,這才帶著兒子們和兩個孫子離開。
陸老頭將人送出門。
“大哥,夜路難走,你小心些。”
陸得旺點點頭,“你放心吧,你大哥我還沒老到這個地步呢。”
走了兩步,他又迴轉身,“順兒啊,你二哥他......哎,你也知道,他這人晚上就愛喝兩蠱,今晚肯定是喝多了,這才沒聽見咱們喊門。”
陸老頭笑了笑,“我知道的。”
夜色昏暗,陸得旺看不清陸老頭臉上的表情,但多年的兄弟,如何不知對方的情緒變化?
“改日我好好說兩句,今日這事,你,你......”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