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寶勝了一局,笑著走了。
新生隻剩五個。
許是在錢寶這裏得到了啟發,乙二班的人再也沒有推來推去不肯上,而是爭先恐後的搶著上。
有一個為了搶在前頭去捏“軟柿子”,被踩丟了一隻鞋也管不上。
一路小跑到新生前,抓到哪個就問哪個。
反正隻要避開陸啟霖,他就算贏了。
隻是“單鞋男”運氣不好,挑的對手才學極好,居然敗了。
“單鞋男”苦著臉,迴頭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後一溜煙後撤了,惹得眾人哄笑不已。
勝了的學子朝陸啟霖拱拱手,“在下常鴻。”
陸啟霖趕緊迴禮,“常兄。”
反正他年紀最小,到處喊哥沒毛病。
常鴻朝他一笑,眼裏皆是欣賞,“陸詩魁,一會我勉勵一試,若我敗下,還請你與諸位兄臺多多努力。”
即便是新生,也該放手一搏,
一站到底。
剩下幾人自然也聽見了,紛紛拱手作揖,“互勉,互勉。”
陸啟霖點點頭,“我盡量。”
凡事努力試了便好,他有這個信心,但卻也不會盲目自大覺得自己一定是最厲害的。
學無止境。
萬事都該謙遜。
乙二班的人,陸續找常鴻比試,全都敗下陣。
等乙一班的人被推上來,其中有幾個人見常鴻難比下去,又換了人。
等到甲二班人上的時候,場中心隻剩下陸啟霖和常鴻。
二選一,上來的人無一例外都選了常鴻。
直到甲二班剩下一半人的時候,其中一人問道,“春賞花,秋賞花,春秋賞花賞春秋。”
常鴻短時間內沒有想好。
他臨走朝著陸啟霖拱拱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陸啟霖深吸一口氣,挺著胸膛站在眾人麵前。
許是往年甲班的學子輪不到出題,新生就全敗下來了,一開始,這些人的對子都不難。
“財路亨通歲歲盈。”
“福澤深厚節節高。”
“家宅安寧日日歡。”
“身心康泰年年樂。”
更有甚至,不知道是故意放水還是沒準備,居然還有人問了一句“柴米油鹽醬醋茶”。
當然也有難一點的。
“錦弦本無音,因指弄曲。”
陸啟霖一一答了過來。
很快,對麵就隻剩下甲一班的十個人。
剩下十個人麵麵相覷,麵色皆有些不好。
他們不會要輸吧?
鬆風學堂還不曾發生這種事啊。
往年,都是老生給新生下馬威。
尤其是已經撤遠的老生,一個個死死盯著他們,仿佛他們十人敗下陣來後,便是罪人。
此刻,如坐針氈。
見他們耽擱太久,豐衡催促了一聲。
“你們自己想好順序,去吧。”
聲音淡淡的,實際上心中卻是抹了一把冷汗。
幸虧他答應今年做裁判,不然此刻他也得站在這十人之中。
陸啟霖上前一步,“請眾位師兄指教。”
那十人無法,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幹脆一個個拿出了曆代有名的難對出來。
一個個都那麼難,總不能這陸啟霖都知道吧?
於是乎,又是一波你來我往。
“風揮羽扇林揮袖,哪個能舞?”
陸啟霖一一作答。
他本人也越來越興奮。
直到對麵除了裁判就剩下一人。
剩下的那位學子已然不敢看其他人。
鬆風學堂裏,他是除了豐衡之外,學識最好的一個。
平日裏自信不已的他,這會卻是犯了難。
最後,迫於眾人的壓力,他咬咬牙上前道,“茶烹龍井龍烹茶。”
陸啟霖沉思片刻,道,“墨繪蘭亭蘭繪墨。”
全場寂靜。
又一句千古難對被對了出來。
此時,眾人望向陸啟霖的眼神,不再是流雲先生的弟子那麼簡單。
這個時候,他們終於能夠當麵領教到流雲先生的弟子的實力。
也終於明白,為何小小年紀的陸啟霖會被流雲先生收為弟子。
有的人很優秀,你看著他隻會嫉妒,覺得自己勉力一試未嚐不能勝過。
可眼前的孩子,卻是讓他們有一種自慚形穢之感,好似這孩子是謫仙下凡,他們隻能仰視著,生不出半點比較之心。
心服口服,莫過如是。
遠處,黃宇麵如死灰。
怎麼又對上了?
這陸啟霖是什麼妖孽不成?
為何又對上了?
流雲先生恐怖如斯?
他陷入茫然。
樓上一眾夫子也是集體沉默。
山長感歎道,“流雲先生不愧是流雲先生,慧眼如炬,慧眼如炬啊。”
“是啊,這樣的孩子......實在太過驚才絕豔。”
“老夫甚至覺得,鬆風學堂會因為收了他而名揚天下。”
山長聽了這話,想到未來或許會出現的某種可能,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當場就道,“老夫盼著這一天!相信不會太久。”
又對身旁的夫子道,“這陸啟霖有什麼要求,都盡量滿足,有些東西,緊著他一些也無妨。”
“是。”
豐衡臉上掛著笑。
“恭喜陸師弟,代表新生勝了!”
他望著陸啟霖的眼神已經變了。
不再是將他視作一個孩童,而是一個對手,一個才華橫溢的對手。
陸啟霖搖搖頭,朝著眾人躬身一禮,“師兄說笑了,今日不是迎新切磋嗎?大家玩玩罷了,都是眾位師兄承讓,借此勸慰我們好生學習。”
場麵話還是要說的。
他若是來學堂第一天就把所有老生得罪光了,以後還上什麼學,定然舉步維艱。
見他姿態謙遜,眾人心中對他的評價更高了些。
不愧是流雲先生的弟子,不光是才華,就是心性也值得他們學一學!
迎新過後,陸啟霖去了自己所屬的班級。
丁三班。
碰巧,常鴻和餘曙也在。
三人攀談了一會,眾人又互相認識一番後,紛紛帶著新發的學子服迴了家。
陸啟霖背著手,宛如一隻小孔雀踱步進了安行書房。
“師父,我有一樁大事要與你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