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淮北破局


    單縣，這座被戰火肆虐的小城，在洪承疇大軍排山倒海般的攻勢下，已是風雨飄搖。


    自城外清軍的旗幟如烏雲般壓境的那一刻起，焦峻心中便明白，單縣怕是兇多吉少。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當即快馬派人向歸德府送去求援信。


    此時的焦峻，渾身被血水浸透，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身旁的己方士兵已寥寥無幾，放眼望去，盡是清軍閃爍的頭盔。


    “兄弟們，靠過來！咱們一起走，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焦峻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在城頭上空迴蕩，每一個字都帶著決然與悲壯。


    清軍如潮水般不斷湧上城牆，此刻竟已無人能上前阻攔。


    焦峻與身後那幾百名弟兄，手持利刃，目光漠然地凝視著不斷翻上城頭的清軍。


    他們的眼神中，沒有恐懼，隻有視死如歸的決絕。


    “韃子走狗們，來啊！想要這單縣城，就從老子們的屍首上跨過去！來啊！”


    焦峻一聲怒吼，聲震四野，身後幾百同袍齊聲響應，“來啊……”那怒吼聲響徹整個戰場上空。


    城頭清軍將領一聲令下，清軍如餓狼撲食般紛紛湧了上去。


    一時間，刀劍交錯，寒光閃爍，血花四濺。


    雙方士兵不斷倒下，清軍越打越多，如同源源不斷的蟻群；夏軍卻越打越少，已所剩無幾。


    焦峻身上多處受傷，腹部更是被捅了兩刀，鮮血從口中不斷噴湧而出，身體搖搖欲墜。


    他艱難地轉身，望向南方歸德和汝陽的方向，眼中滿是眷戀與不甘，隨後，轟然倒地，壯烈犧牲。


    整個單縣夏軍，上至焦峻，下至夥夫，除了報信之人，全體陣亡在單縣城頭。


    洪承疇踩著滿地的血水，緩緩走上單縣城頭。


    眼前的景象，讓這位久經沙場的總督大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雙方陣亡將士已逾萬人，且皆是力戰而亡。


    這場麵太過慘烈，讓他不禁心生寒意，也開始反思自己的選擇。


    他不敢想象，若是夏軍皆如此強悍，清廷的未來又在何方？自己效忠大清，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


    一時間，他望著這如血的世界，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與沉思。


    歸德府城商丘城中，歸德府衙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知府李仲卿，東柱將軍府以主將劉芳亮為首的將領們齊聚一堂，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陰霾。


    他們剛剛收到單縣失守、全軍陣亡的噩耗，而派去支援單縣的援兵，在半路就不得不折返至歸德府的虞城。


    “啪！”一聲巨響，歸德知府兼左副都禦史李仲卿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怒目圓睜，大聲罵道：“豈有此理！我夏軍成立至今，還從未有成番號陣亡的先例。洪賊，我李仲卿與你誓不兩立！”


    一個文臣如此失態地拍案大罵，而武將們卻集體沉默，這慘敗背後，是重大的軍事失策。


    情報的缺失、哨探的失職、將領戰略預判的失誤，共同導致了此次以及前次深入兗州襲擾清軍後路的軍隊潰敗。


    負責在清軍後方襲擾的是副將劉體純麾下兵馬，近萬兵馬如今僅剩不足半數迴來，這本就令各位將領憂心忡忡。


    如今又傳來單縣全軍陣亡的慘敗消息，更是讓這些武將們啞口無言，滿心自責與不安。


    李仲卿看向劉芳亮，質問道：“劉將軍，現下洪賊已占領單縣，想必很快就會向歸德的虞城殺來，你們可有應對之策？”


    劉芳亮的耳朵微微泛紅，急忙轉身迴道：“請李知府放心，我已從徐州調迴叁萬兵馬，駐紮在虞城，由馬進忠副將親自率軍駐守。”


    “末將覺得此舉不妥，這很可能會被建奴分而擊之。”副帥嶽明軒忍不住出言反對。


    “那嶽副將說不調兵，又該如何抗擊正快速攻來歸德府的洪承疇軍？”劉芳亮反問道。


    嶽明軒正要開口反駁，一旁的劉體純趕忙說道：“當務之急是全力守護歸德的安全。徐州畢竟不是我們的轄地，若歸德有失，在座你我都無法向夏王交待。”


    嶽明軒聞言，到嘴邊的話被他硬生生咽了迴去，他心裏清楚，這個責任太過沉重，自己實在無法承擔。


    眾人一時都沒了主意，最終形成決議，從徐州調兵迴援歸德府。


    洪承疇率軍抵達歸德的虞城時，遭遇了頑強的抵抗。


    雙方在虞城展開了激烈的交鋒，炮火轟鳴，箭矢交錯，喊殺聲震天，雙方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對峙局麵。


    就在東柱軍將領們為暫時抗住了洪承疇的進攻而暗自慶幸時，一封加急戰報，送到了汝陽城的夏王府。


    多鐸率領十萬清軍，一舉突破了南明將領高傑防守近半年的徐州。


    徐州守將高傑兵敗被殺，其餘將領紛紛潰散和投降清軍。


    鄰近的淮安府張士儀軍，也被南下的多鐸清軍切斷了與夏軍的聯係。


    淮安府瞬間陷入了絕境，被北麵準塔率領的清軍與西南的多鐸清軍團團包圍，隨時可能被洶湧的潮水淹沒。


    禍不單行，原本抵抗意誌頗為堅定的鳳陽壽州軍，見清軍至，竟選擇向多鐸清軍開城投降。


    這一叛變之舉，讓南明淮北防線瞬間崩潰。


    清軍在短時間內，連下淮北四軍鎮中的兩鎮，淮安府也岌岌可危。


    如今，南明朝廷隻剩下內閣大學士史可法駐守的揚州一個軍鎮，整個南明朝廷陷入了風雨飄搖的絕境。


    汝陽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到了歸德與徐州兩處兵敗的消息。


    夏王周雲得知後，驚怒交加，在王府中大罵東柱將軍府無能。


    他深知此時局勢危急，當即急令兵部尚書孫明遠率領中柱軍三萬兵馬，火速馳援歸德府。


    同時，任命中柱軍副將楊鼎勳暫時署理中柱軍事務，警惕來自自河北和河南的衛輝府的清軍突襲。


    又令上柱軍吳初率領全軍趕赴汝寧東部的固始縣駐防，加強汝寧防禦，以防占了鳳陽的清軍趁虛而入。


    還急令剛剛配合潯雲軍收複江西全境的歸雲軍，立即從九江移防彭澤，嚴密布防，預防清軍繼續南下，威脅南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