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南京攻防 一


    等輪到沙嶺村牛二他們時，太陽已經漸漸偏西，天邊染上了一抹絢麗的晚霞。


    有衙門的人在前麵引導著，他們這十輛車朝著糧倉的方向駛去。


    在糧倉外圍，衙門的人仔細查驗了他們的身份和路引，確認無誤後，才放行讓他們的牛車進入。


    一進到糧倉裏麵，牛二等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呆立當場。


    隻見偌大的糧倉內，糧食堆積如山，一袋袋碼放得整整齊齊，像一座座小山丘。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多的糧食，驚訝得合不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快點搬！發什麼呆呢，後麵還有人等著呢！”一名糧倉小吏扯著嗓子大聲叫喊，尖銳的聲音打破了牛二等人的愣神。


    幾人如夢初醒，忙不迭地扛起糧袋就往外走。


    那糧袋沉甸甸的，壓在肩上，將糧袋碼放在車上後，又馬不停蹄地進去繼續搬運。


    沒過多久，兩車糧食就裝滿了。他們用繩子仔細地將糧袋捆好，確保不會掉落，然後趕著牛車出了糧倉。


    沿路有人引導著，裝了糧食的糧車朝著澤州的北城門緩緩而去。


    出了城，眼前的道路上全是糧車和獨輪手推車，一輛接著一輛，排著長長的隊伍向前行進。


    路兩旁，不時有騎著戰馬的兵士從旁邊飛快奔過，馬蹄揚起的塵土漫天飛舞，讓路上的百姓們一陣抱怨和咒罵。


    牛二等人趕著兩輛車，在這擁擠的道路上艱難前行，又推又拉，累得氣喘籲籲。


    到了用飯的時候，他們就拿出自己帶的幹糧，就著隨身帶的井水，簡單地吃上幾口。


    也隻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稍微休息片刻，拉車的牛也能趁機歇一歇，吃上幾口草料，喝上點水。


    晚上，當他們到達高平縣時，天色已經完全黑透。


    好在大路上人來人往，還有來迴巡邏吆喝的兵士，倒也不覺得害怕。


    大家實在太累了，就在車上和衣一躺，沉沉睡去。


    此時，蚊蟲的叮咬在他們極度疲憊的身軀麵前，已經算不得什麼了，不一會兒，車上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唿嚕聲。


    天還沒亮，牛二等人就在一片嘈雜聲中醒來。


    睜眼一看，才發現前麵的人都已經差不多動身了。


    他們急忙起身，開始套車。簡單地喝上幾口涼水，就趁著天邊的幕白色，披星戴月地又出發了。


    就這樣，一連幾天，他們風餐露宿，日夜兼程，終於到達了潞安府的潞安府城的糧倉。


    進到糧倉時，裏麵的情形和澤州城的糧倉如出一轍，人流湧動。


    他們進去後，將糧食卸到早已等候在那裏的其他人的牛車上。


    那些牛車上的人，和牛二他們一樣，滿臉疲憊卻又透著堅定。卸完糧後，他們趕著牛車，在別人的引導下，從其他城門去往別處。


    牛二他們則捎帶著兩車婦女小孩返迴澤州。


    迴到澤州後，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又投入到了下一次循環往複的運輸任務中。


    澤潞沁之地，在軍機參讚院的全力組織下，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皆被發動起來，一時間，整個區域都彌漫著緊張而又激昂的氣氛。


    高雲伍親率向雲社的宣傳處，往來於百姓與軍隊之間。


    那宣傳處的成員們，高唱著各地的小調和戲曲，聲音悠揚婉轉，在人群中飄蕩開來。


    行至途中，不時有人振臂高唿：“鄉們親！咱們再快些，就能給我夏軍的將士們送上一碗清水、一口飯食。他們多一分力氣，便能多殺一名韃子兵，咱們的家人也就多一分安全。為了咱們自己，為了這來之不易的安定生活，再辛苦一點，再堅持一下，咱們必定能戰勝韃子兵！”


    “鄉親們，夏朝是咱們大家夥的夏朝，夏軍是咱大夥的夏軍，夏王是咱大家夥的夏王，幫夏軍就是幫我們自己，大家要勁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


    牛二等人聽著這般鼓舞人心的話語，心中滿是熱血，不辭辛勞，拚命地向前運送著糧草兵刃。


    澤潞沁與南京城，皆在爭分奪秒，雙方暗中都在謀劃布局。


    然而，該來的總歸是要來。隨著南京城的第一聲炮響，拉開了雙方將士廝殺的慘烈序幕。


    南京城外，周雲所率的夏軍率先發起攻擊。


    重炮軍的紅衣大炮，發出了第一聲怒吼。


    在距離城牆近二裏之處，紅衣大炮威力盡顯，將實心彈送進南京城上。


    隻聽“咚”的一聲悶響，實心彈重重地砸在城牆外的城磚上，剎那間，磚塊四濺，城牆被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這聲悶響，震得城牆都微微顫抖，城上的清兵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心中滿是驚恐。


    城上清軍知曉，這是夏軍的第一發試炮，接下來，必將是彈雨如注。


    果不其然，先是一陣沉悶的雷聲自遠處傳來，緊接著，滿天黑點在空中浮現，瞬間如雨點般砸向城牆上下。


    “咚，咣”之聲在西城牆上不斷響起，那驚天動地的態勢，仿若老天爺發怒，令人毛骨悚然。


    這些清軍，何曾見識過如此猛烈的炮彈襲擊？


    以往，皆是他們用火炮轟擊敵軍，將對方砸得千瘡百孔、四散奔逃。可如今，竟輪到自己承受這般攻擊。


    他們四處躲避，卻仍有無數人，不是被炮彈直接砸中，瞬間變成一堆肉餅；就是被城頭飛濺的磚石掃中身體，鮮血從傷口處噴湧而出，當場氣絕身亡。


    每個清軍兵士心中都在疑惑：我們的大炮呢？為何我們的大炮不還擊？實則並非清軍大炮不能轟擊，而是實在夠不著。


    火器營的孔有德，此時急得來迴踱步，卻也是毫無辦法。


    清軍此時的火炮，有效殺傷距離不過五百步至一裏，而夏軍火炮卻能達到二裏左右，“鞭長莫及”一詞，在此刻得到了最為真實的體現。


    三輪炮擊過後，西城的清軍火炮大半被摧毀，城牆也是傷痕累累，然而，城牆卻依舊穩固。


    隨著一陣進攻的號角聲響起，夏軍在西城牆發起了步兵進攻，而其它各門卻是按兵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