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了!
一旁的蒙毅看著這一幕,心中仿佛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嬴政可是千古一帝,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委屈這樣逼問?
其他的就不說了,就算是李斯那種的激進派都要在嬴政的麵前收斂一些,否則等著的就是腦袋落地!
但是目前……好像不太對吧?
嬴軒居然敢這樣和嬴政說話?而且甚至還不願意過多的解釋,擺明了就不想讓嬴政明白自己的想法,更是不允許嬴政反駁自己。
“你……”
而嬴政死死抓住腰間的長劍,邁向前一步似乎打算一劍給嬴軒砍翻,語氣也頓時填滿了幾分暴怒,似乎下一句話已經脫口而出。
“軍師,軍師,軍師息怒。”
蒙毅一看情況不對,趕忙向前,攔在了嬴政的麵前,道:“軍師,公子看人的眼光是不會……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的,此事究竟是錯是對,等人接迴來之後再說嘛!”
“秦軍師,你若不願意,那本公子也不攔你,但是這兩人乃是奇才,若是本公子不能善用,那還不如讓本公子殺了他們!若是殺了他們,那本公子談何要攬收天下英才呢?”
看著蒙毅居然為嬴政站了出來,嬴軒心中的猜想越發的堅定了——這秦正,果然來曆不凡!並且還能夠在史書上徹底消失,必定不是一般人!
“陛下,還是……先看看吧!”
此時蒙毅看著嬴政,擠著口型道。
有了蒙毅的勸說,而之後嬴軒似乎也鬆了口,嬴政眼睛中的冰冷及憤怒這才消散而去,深吸一口氣:“本軍師剛才也說過了,公子任用賢才乃是好事,若是任用無效,莫要怪本軍師對公子不客氣!”
“若是本公子任人無用,悉聽軍師責罰!”
嬴軒大步邁向前,居然是無形間動用了虎嘯之音!
“好,那我便先迴營帳,等著公子的消息!”
嬴政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一甩手,帶著蒙毅離開了此處。
兩人離開之後,其他人方才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也因為這個小插曲而變了味道,嬴軒倒是沒有感覺什麼,問道:“當時大勝歸來,不是令韓信先迴淮陰看看麼?如今韓信到了什麼地方?”
“稟告公子,按照時間推算,再有三日便可趕上我等!”
衛穎迴應道。
嬴軒微微點頭,算是把剛才的事情全部揭過,和眾人商談起了其他事務。
…………
“這老九!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這樣與朕說話!反了他了!”
嬴政一迴到營帳,無疑是大發雷霆,手中的定秦劍根本就不客氣地把桌子上的筆墨紙硯劈了個稀碎,蒙毅根本不敢攔啊,甚至是不敢靠近,生怕等一下嬴政氣急眼了連自己也劈了。
當然了,雖然這邊的動靜很大,但是這一處營帳周邊的人全部被黑冰衛以及嬴政身邊的鐵鷹衛士清掃,無需擔心被發現。
“這兩人,一個是農夫棄子,一個是老瘋子,有何等能耐能進入我大秦為朕的大秦效力?莫非是嫌朕大秦太富裕了?兩張嘴巴不嫌多?”
“混賬!若是之後帶迴來,這兩人做不出什麼實際事情,朕便將人帶到這個臭小子麵前親自動手!告訴他,朕看不上的人,那就是無用之人!”
嬴政狠狠地撒了一通氣,罵得蒙毅一句話不敢說,隻是低頭站在營帳中,不過氣也總該是有個頭的,嬴政很快也覺得氣都撒出去了,但是心裏麵還是悶著的,冷哼一聲,坐在了書桌前,還是沒有收起定秦劍,似乎就算是等一下嬴軒親自來道歉說“剛才人多”諸類,他也咽不下這口氣,還是要把嬴軒捅死的樣子。
“陛下,九公子看中了那麼多人,陳豨,蕭何……老將楊端和也被召迴,為我大秦立下赫赫戰功。而且項羽也是如此,之前還隻答應與公子擊退匈奴再離開,現在……還決定要跟在嬴軒的身邊一年零一個月……”
看見嬴政終於消停了下來,蒙毅鬥膽向前寬慰道:“這兩人不管是什麼來路,就先任公子驅馳,若是日後不效,臣便為陛下親自動手,也不勞煩陛下費心了!”
“也罷!”
聽著蒙毅這一番寬慰的話,嬴政心中的無名火總歸是壓下了一些,總算是把定秦劍收入劍鞘之中,聲音冰寒:“明日一起去看看是怎麼迴事!如果說那對老小宵小敢耍朕,朕就對他們不客氣!”
“喏。”
蒙毅心中輕輕歎氣——
公子的眼光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有什麼問題,為什麼陛下還是不相信公子呢?
莫非,陛下是有什麼……
蒙毅身子一抖,趕忙把這種危險的想法甩開。
…………
翌日,晨起,外方山。
那一場大雪,提前地下了下來,而嬴軒、衛穎、樊噲、嬴政、蒙毅五個人帶著一隊兵甲一同踏雪而行,茫茫雪地,印下一群人的腳印。
在郡內還好,起碼可以騎馬,但是到了山腳下,嬴軒命令眾人下馬,準備沿著山下的一條蜿蜒小道走上去,其他人倒是還好,倒是嬴政有些不滿意了——
不就是去見一個人嗎?至於這樣嗎?朕去見他乃是他的榮幸,哪來的那麼大架子啊?
若不是蒙毅在一旁拉著嬴政,恐怕嬴政真的想破口大罵!
幾人大概踏雪上山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這才遠遠地看見前方有一個破破爛爛的屋子,寒風不斷從其中吹出來唿唿作響,帶著房梁都吱呀作響,而門上房頂上壓著積雪,一副風雨飄搖的模樣,似乎雪再大一些,風再狂一些,便會將這房子連根拔起一般。
那裏,便是酈食其的住處了。
嬴軒精神立刻振奮了起來,爬山的步伐也加快了許多,而身後的嬴政很是無語,那麼激動,哪有國君的樣子?真是丟臉!
但是現在可由不得他。
隻見嬴軒大步向前,剛想直接推門而入,卻似乎想起了什麼,收迴了手,隻是輕輕地叩門,對著這破爛的門行禮朗聲道:“晚輩嬴軒,特來拜訪前輩!還請前輩開開門!”
嘿,你別說,光是輕輕叩門這幾下,那門就搖搖欲墜,上方的雪也落下了幾分,直接落在了嬴軒的身上,但是嬴軒絲毫不動,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但是裏麵一直沒有聲音,嬴軒站了一會,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小聲嘀咕:“應該就是這裏啊?”隨後又朗聲道:“前輩!晚輩慕名而來,還請前輩賞個麵子!”
然而,等待他的,還是一片平靜。
“你們……來找這裏麵的老瘋子?”
不過這一次沒有等太久,山路之上忽然有一個聲音疑惑地響起,看著這一行人氣質不凡,心中似乎有些遲疑,但是在得到了嬴軒的肯定迴複之後,那人臉色一鬆,道:“這裏麵的兩人今日一早便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他們兩人每次出門,都要到明天才迴來,公子還請迴吧!”
居然是不在嗎!
嬴軒深吸一口氣,示意衛穎去給眼前此人一些賞賜,算是道謝,隨後喃喃自語:“也是,本公子昨夜也忘記派人來告知,不怪他們!”
“取紙筆來!”
很快,樊噲取來了紙筆,而嬴軒寫了一封信卡在了門縫之中,隨後轉身:“我們明日再來吧!”
“這老瘋子好大的架子!我們都親自前來,他居然還不在?我看真是瘋了!”
嬴政一看,走了那麼長的時間,等來的居然是閉門羹,臉色一沉,不由得抱怨道:“這般不識好歹之人,要了何用!”
而嬴軒則是看了嬴政一眼,開口道:“軍師不得無禮!如果說真那麼容易與本公子相見,那還是本公子認下的奇人麼?今日不行,明日再來,明日不行,本公子便請到他來為之!軍師不必多言,若是軍師心裏不舒服,下次不來就是了!”
隨後也不多說,帶著人就準備下山。
蒙毅:完了,陛下迴去又要大發脾氣了!
確實,嬴政一迴去,又開始大發脾氣!
次日,依舊是晨起,雪更大了。
雖然說嬴政嘴上一萬個不願意,但是最後還是跟隨上了嬴軒的步伐,滿臉怨氣地跟了上去。
嬴軒也不介意,既然來了就來了,還是和昨天一樣的流程,站在了破屋門口,剛想敲門,目光卻落在了昨日夾在門縫中的信上。
“今日出門會友!公子不必等待!”
這……又是被鴿子了啊!
嬴軒深吸一口氣,朝著破房拜了幾拜,令人將給其準備的禮物放在門口,又帶著人迴去了。
這一次,嬴政自然也是碎碎念不斷,直言道:“怎麼不直接破了這門!這門又不值錢,我們直接進去等候即可!也免得下次再來!”
“軍師……”
嬴軒麵露不悅。
“軍師息怒,所謂事不過三,這才第二次呢……”
看著嬴軒又要開始惹嬴政生氣了,蒙毅趕忙跳出來勸道。
“哼!那就再給一次機會!若是三次都不行,休怪本軍師不奉陪!”
蒙毅的話總歸是比嬴軒的話溫和,但是嬴政還是有了脾氣,迴去之後還是大發雷霆。
又是一日,嬴軒等人依舊前來,但是遠遠地便看見昨日擺在門口的東西似乎原封不動,哪怕是嬴軒的心頭都不由得一動——莫非是會友還沒迴來?
嬴政也看見了,在蒙毅的身後碎碎念道:“這老瘋子!本軍師今天非得踹開他的門!本軍師就不信這老瘋子有什麼能耐!”
“軍師不得無禮!”
嬴軒喝止了嬴政的話,不過他也清楚,秦正似乎一直都和自己不怎麼對付,也不多說什麼,剩下的交給蒙毅,他則是邁步向前敲門。
“晚輩嬴軒,前來拜訪前輩!”
一行人等了一會,但是嬴政卻早就耐不住了,剛想發作的時候,卻見門忽然開了一條縫,嬴軒心中的石頭也終於落下——終於在家了!
隻見其中露出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身影,寒冷的冬季身上的衣物卻是單薄無比,但是對方身上卻沒有一點寒冷的顫抖意思,警惕地看著嬴軒:“公子是……”
“我等前兩日來拜訪老先生,都未曾見到,今日前來,也是為了拜訪先生的!”
破屋住著兩個人,現在的酈食其已經很老了,那麼眼前的人,無疑就是陳平,嬴軒也趕忙道明了來意。
“啊,是來見老師的啊?”
陳平上上下下看了嬴軒一會,隨後看了一眼裏屋,道:“老師正在睡覺,我現在去……”
“不必,不必……”
嬴軒聽見酈食其是在家的,當即鬆了一口氣,連忙攔住陳平:“等你老師醒來再見,也不遲!”
“呃……也好,那公子先進來……”
“不必,在外等候即可。”
陳平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些許歉意——畢竟這破地方,其實裏麵和外麵都差不多。
嬴軒倒是沒有在意,對著身後一行人道:“噤聲,等老先生醒來!”
“好大的架子……”
嬴政隻是覺得無語,但是他是越來越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夠讓嬴軒如此尊敬!
嬴軒也算是實打實地傳下了一段三顧茅廬的佳話了!
大雪一直下,一行人居然在外麵等候了足足一個時辰……
蒙毅心頭一動——完了,陛下又要發作了……
隨著他一迴頭,他的想法印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