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出宮了，嬴政再一次踏上鹹陽時，裝扮成了一個富家公子的模樣，主要是其他身份也和嬴政身上的氣質(zhì)有著根本不同，要是真讓嬴政裝扮成一個苦力，就算嬴政願意，也怕一些有心之人偷摸盯上嬴政。


    是極其不妥的。


    而且，蒙毅也是朝中的名人，不便出麵，便隻能在暗中保護(hù)，不過還好，鹹陽人多，幾下就把蒙毅以及一部分黑冰衛(wèi)融入其中，在其他人看來，嬴政就是一個出來玩的富家大爺。


    實(shí)際上，可是有不少的目光在嬴政的身上，如果說發(fā)生了什麼事情，那麼這鹹陽城，必然就要見血。


    嬴政的第一站，便是前往了鹹陽中百盈司的總部。


    還沒有走近，一陣喧鬧撲麵而來，煙火的氣息也撲麵而來——


    嬴政之前都是忙於朝中事務(wù)，從來不會有著微服私訪的機(jī)會，也是借著這一次假死的機(jī)會，才有機(jī)會真正邁入鹹陽城，或許是之前的鹹陽城也沒有那麼繁華那麼富有煙火氣，嬴政居然覺得有些恍惚。


    沒一會，便走到了百盈司的門口，隻見這裏是一處高樓，足足有四層樓，每一層的占地麵積估計(jì)有給幾百平，乃是鹹陽城中最高最大的一個建築，在其門上則是掛著“百盈司”的一個牌子。


    此時的百盈司人頭攢動，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權(quán)貴都摩肩接踵，正是為了嬴軒剛剛研發(fā)出來的“青花瓷”而來，而在百盈司的旁邊還有不少流動的小商販正吆喝著什麼。


    “嘖嘖嘖，這百盈司，還真是繁華呢！”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嬴政都不由得讚歎道，要知道之前他可是重農(nóng)抑商，故而從來沒有看見過一個商鋪能有這樣的人流量，而現(xiàn)在，眼前的百盈司做到了，並且其中流動的錢財(cái)都是直接流入國庫之中，根據(jù)蒙毅的情報(bào)，如今的國庫可是一天比一天飽滿了，而入股的百官的衣物更是越來越高大上了，這無疑是賺了大錢的緣故。


    說實(shí)話，這些錢大部分流入國庫、充入軍餉，嬴政一點(diǎn)也不眼紅，畢竟都是大秦的東西。


    “這位客官，看看有什麼想要的嗎？”


    就在嬴政看得正入迷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從旁邊響起，隻見一個估摸著是掌櫃模樣的人掛著商人的笑意走近了嬴政。


    這個人，嬴政沒有記錯的話，叫做程鄭，是自己之前重點(diǎn)打擊的一個商人，沒有想到，在這百盈司中，他倒是煥發(fā)新芽了。


    “嗯，我想看一些青花瓷瓶，到時候拿迴去插插花。”


    嬴政沒有露出心中所想，緩緩道。


    “這樣啊……客官，一層的話，是售賣青花瓷杯、碗的，可能沒有客官要的青花瓷瓶！若是要購置一些青花瓷瓶，需要的錢可不是這些杯子、碗能夠比擬的！特別是那些有觀賞性的瓷瓶！”


    程鄭笑著，語氣間卻是沒有看不起嬴政的樣子，道：“剛剛看客官在站著不動，大抵是一層沒有客官想要的東西，不如與在下前去我司三層，在下給客官好好挑選挑選可好？”


    看著他語氣還算是誠懇，嬴政點(diǎn)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下來，隨之與其一起走上了三樓，程鄭道：“客官，你在此等候，我去叫人將一個青花瓷瓶帶過來給您看看！”


    “嗯。”


    嬴政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下來便讓程鄭去準(zhǔn)備了，但是卻沒有坐下，而是站在了欄桿處，看著下方繁華的鹹陽城。


    百盈司很高，而相隔不遠(yuǎn)處，還有一個稍微小一些的和百盈司差不多的高樓，那裏就是百盈司的分店。


    百盈司自設(shè)立而起，發(fā)展飛快，轉(zhuǎn)眼就在鹹陽城內(nèi)生根發(fā)芽，如今嬴政也是直觀地感覺到了百盈司在程鄭、卓氏的帶領(lǐng)下有著如此的潛力，而最最重要的，還是嬴軒在背後進(jìn)行所謂的“宏觀調(diào)控”，不僅限製了商隊(duì)的分散力量，更是令原本空虛的國庫慢慢充盈起來。


    看到了這些，嬴政的心中還是略有欣喜的，對於他來說，嬴軒畢竟也是自己的兒子，能夠做到這一步，他已經(jīng)比不少公子好太多太多了。


    “不過，目前來看，百盈司似乎隱隱有頹廢之勢，這青花瓷……也不知道能不能拉得起百盈司，若是以後反倒要國庫倒貼，朕也是不允許的！”


    雖然嬴政之前重農(nóng)抑商，但是如今百盈司也算是有了成效，嬴政倒也放寬了要求，但若是發(fā)生了倒貼之事，他也是絕對不會再讓嬴軒這樣胡鬧下去的！


    除了百盈司這邊的商業(yè)，還有一件事……


    嬴政還是堅(jiān)信，嬴軒要是想坐上大秦皇帝的位置，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曆練才行，光靠這些華而不實(shí)還是不行的，成為皇帝最重要的，是眼界，是民心，還有他口中的天下為公之道。


    現(xiàn)在的這些，隻能說是基礎(chǔ)中的基礎(chǔ)，等待嬴軒的，還有很長的一段路。


    “這小子，之前一口一個老爺子！倒是在百官麵前說朕的這裏好那裏好，也不知道在這心腹之地，會如何說朕的壞話！”


    嬴政微服私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看看在百盈司這種心腹之地，嬴軒會如何評價自己。


    畢竟，嬴政也不希望嬴軒做一個當(dāng)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那日下葬之後說得好好的，也不知道現(xiàn)在……


    不行，若是來老九膽敢做這種讓，朕絕不輕饒他！


    “客官，您看，您要的青花瓷瓶。”


    正想著呢，程鄭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迴頭一看，隻見其手中正拿著一個青花玉瓷瓶，正裝在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中，笑著遞給了嬴政：“客官，你說想可以拿迴去插花的瓶子，這一個瓶子剛剛好，隻需在其中放一些泥土，少時記得澆水即可！”


    嬴政接了過來，隻聽程鄭接著道：“客官，你若是說要拿去送人也可以，我們還可以幫你包裝一番，若是說，你想插花之後再拿去送人，敝司後麵也可以為您效勞，敝司這裏還存有一些極易養(yǎng)活的鮮花以及適合其扡插的泥土，若是需要，敝司皆可代勞！”


    “哦？你們百盈司居然那麼全能？”


    嬴政聽完之後，心中不由得震撼，以前的那些商鋪，好像並不會幫忙做這些繁瑣的事情吧！


    “客官一定很少來敝司吧！”


    程鄭微笑道：“敝司一直都是如此，以諸位客官為主，服務(wù)於諸位客官，若是客官需要，我們會盡量滿足，這是當(dāng)朝九公子的原話，如果說不能讓客官們滿意，那敝司也不用在鹹陽內(nèi)開店了！”


    “不錯，不錯，這老……九公子，還真是考慮周全！”


    嬴政點(diǎn)點(diǎn)頭，差點(diǎn)說漏嘴。


    嗯，看起來，老九這個百盈司，經(jīng)營得還可以啊！


    “客官說笑了，九公子不僅是敝司最大的股東，而且還帶著弟兄們一起賺錢，不僅如此，九公子尚且還在我鹹陽施展天下為公之道，廢除了一些苛刻刑罰，更是開放太學(xué)、私學(xué)，而在城中巡邏之秦軍更是公子親自委托，他們一邊維護(hù)著鹹陽製度，更是比之前有了不少的人情味呢！”


    程鄭說著，語氣中無不自豪，似乎嬴軒已經(jīng)是他心中最好的明君了！


    看著好兒子在民間的評價如此之高，嬴政也微微點(diǎn)頭，看來老九說的與民更始已經(jīng)有了成果，隨後沉吟一聲，接著問道：“難道說，之前先帝在時，其法真有如此不堪嗎？”


    程鄭眉頭一皺，看著嬴政，能問出這句話的人，必然不是什麼等閑之人，但是本著為消費(fèi)者解答的工作，他也是笑道：“這倒不是，隻是九公子曾經(jīng)與我們說過，先帝之法，雖然殘酷，但是對於那些窮兇極惡、不可饒恕之人頗有用處，然而如今正是太平之時，那些刑罰還是不適合再留在大秦，如果說留下來，有可能會導(dǎo)致社會動蕩，便將之改之……而且，九公子還時常說，讓我們不僅要記著九公子之恩德，更是要記住先帝之聖恩！若是沒有先帝，我們也不會如此安定地在此開辦百盈司了！”


    “不瞞客官，其實(shí)我們都知道，九公子對先帝之敬仰之心從未改變，而公子也經(jīng)常和我們說，先帝之前所作的諸如‘焚書坑儒’之事，實(shí)際上坑殺的是一些騙人的方士罷了，根本就沒有將那些有才有德的儒生坑殺，那些騙人的方士乃是影響我大秦發(fā)展的罪人，實(shí)在是該殺！”


    “不僅如此，九公子不是還令人開放私學(xué)嗎？私學(xué)裏麵的人，有達(dá)官貴人之子，也有一些落魄的學(xué)子，但是酈食其老先生都是悉心教導(dǎo)從未有過偏頗，而且每日上課之前，都會遵從九公子之願，迴顧先帝之功德，並且還說，若是以後開展科舉，先帝之功德也要納入考試範(fàn)圍之中！”


    一番話下來，將嬴政的心一次一次的觸動，看著手中精美的青花瓷瓶，他總算是長長出了一口氣。


    自己還沒有“死”之前，他說是嬴軒的父親，但是卻一點(diǎn)父愛都沒有給嬴軒，但是現(xiàn)在，說嬴軒是以德報(bào)怨都不為過，嬴政的心也是肉長的，聽到這些事情，他的心中頓時有些苦澀。


    這老九，一直沒有享受過父愛，是朕的過錯啊！


    剛才的那種猜測煙消雲(yún)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愧疚。


    想到這裏，嬴政接過了那個青花瓷瓶，道：“好了，這個瓷瓶我就收下了，到時候，我會派人把錢送來的！”


    百盈司與這些達(dá)官貴族交易，這種身上的錢暫且不夠，日後派人補(bǔ)上的事情也是極其常見的，程鄭也沒有多說什麼，令人記住了“秦正”的名字，便讓嬴政離開了百盈司。


    看著手中的青花瓷瓶，嬴政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後便大步走向了鹹陽城太學(xué)的方向。


    既然都出來了，那便去這個太學(xué)看看是怎麼迴事吧！


    不過，百盈司這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嬴軒那邊，嬴軒看著“秦正”這個名字，不由得麵露疑惑：


    “軍師怎麼都跑出宮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想去就去唄，正好，之前他不是看不慣自己的天下為公嗎？如今自己的天下為公已經(jīng)推行到了一個小階段了，也該讓他看看成果了！


    嬴政很快就來到了太學(xué)之外，其中讀書朗朗：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


    “名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嬴政遠(yuǎn)遠(yuǎn)便聽見了這讀書之聲，心頭微微一動——這些書加快步伐趕了過去。


    卻不曾想，他走得太急，一不小心直接撞上了一隊(duì)從拐角走出來的騎馬巡邏的秦軍，若不是嬴政反應(yīng)快往後叉開一步穩(wěn)住身形，否則他嬴政就會直接仰翻而去！


    不僅如此，戰(zhàn)馬也受了驚，直接將領(lǐng)頭的秦軍掀翻下地。


    而嬴政手中的青花瓷瓶就沒那麼幸運(yùn)了，直接飛了向了巡邏秦軍之中，直接砸到了一個秦軍的腦袋上，隨後精美的包裝被打開，青花瓷瓶直接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一時之間，雙方都嚇了一跳，而領(lǐng)頭的巡邏人則是立刻迴過神從地上跳了起來，直接抓住了嬴政的手腕……


    由於事發(fā)突然，蒙毅甚至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隻見那個領(lǐng)頭的秦軍立刻已經(jīng)抓住了嬴政的手，眉頭一皺，似乎是一副極其不滿的樣子。


    要知道，之前的秦軍巡邏的時候，這種情況可就和襲擊差不多！是要被丟進(jìn)大牢的！


    讓嬴政坐大牢？真的假的？


    暗處的蒙毅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眉頭微微一皺，朝著旁邊暗藏的黑冰衛(wèi)使了一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