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案的來龍去脈,朱棣可謂心知肚明。
不過他深知,二兒子朱高煦雖然行事魯莽,但對自己絕無半點殺心。
令朱棣始料未及的是,這個一向衝動的二兒子,竟然會將事情的真相和盤托出,並主動讓自己廢了他的親王之位。
迴想起老二所做的一切,朱棣不禁搖頭苦笑。
老二為了給長子朱高熾抹黑,潑髒水而策劃的陰謀。
隻可惜煞費苦心,卻隻是弄巧成拙,不僅未能達成目的,反倒差點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朱棣暗自歎息,心想這老二實在是愚不可及、有勇無謀啊!
就憑他那點小聰明,竟妄想利用那些靖難遺孤作為手中的利劍,到頭來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麵對這樣一個頭腦簡單的兒子,朱棣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是又好氣又好笑。
此刻,跪在地上的朱高煦,一臉惶恐地說道:“父皇,兒臣知曉此次犯下大錯,罪該萬死。無論您怎樣責罰於我,兒臣皆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話畢,他便又咚咚咚地連磕了幾個響頭,直磕得額頭紅腫。
朱棣依舊沉默不語,整個屋子瞬間陷入一片死寂之中,靜得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朱高煦清晰地聽見,父親因憤怒而變得急促的喘息聲,顯然自己的所作所為,將朱棣氣得不輕。
直到此時,朱高煦的內心才真正湧起一股深深的恐懼。
“爹,要不然就讓我迴老家守祖墳吧!這樣一來,既能避免您看到我不痛快,同時也讓太子爺少一些煩心事。”
朱高煦一臉倔強地說道。
“你這個混賬玩意兒!”朱棣怒喝一聲,飛起一腳,便將朱高煦給狠狠地踢翻在了地上。
興許是這一腳,正好踢到了朱高煦身上尚未愈合的傷口處,他忍不住發出了“哎呦喂”的一聲慘叫。
朱高煦索性不起身,而是直接就那麼四仰八叉地癱坐在了地上。
“爹,反正不管怎樣,隨您怎麼處置都行。哪怕您今天把我給剁了,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大不了十八年後,我照樣還是一條鐵骨錚錚的好漢!”
朱高煦梗著脖子,瞪大眼睛,衝著朱棣喊道。
聽到朱高煦居然說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這種話來,朱棣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起來。
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兒子。
此刻如果手裏有把寶劍,朱棣想,自己肯定一劍結過了他。
朱棣沒有顧及朱高煦剛動過大手術,身體還十分虛弱,抬起腳又是猛地一腳朝著他踹了過去。
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朱高煦的臉頰之上。
“爹!您這是要來真的嗎?難道您真想要取我的性命不成?我可未曾犯下那等十惡不赦的罪過呀!關於刺殺之事,完全就是烏龍,我怎麼會放任那些靖難遺孤傷害您呢?其實我早有準備,隻是中途出了一點小小的岔子罷了。”朱高煦聲嘶力竭地喊道。
朱高煦本來身強體壯,可距離他動手術僅僅過去了數日而已,而且在此之前,他跪著好長一段時間,不停地磕頭求饒,腦袋都磕破了。
長時間的跪地和磕頭,使得他頭暈目眩,眼前直冒金星。
更糟糕的是,此前他已經挨了朱棣狠狠的二腳,如果朱棣再來一腳,朱高煦覺得自己真的難以承受,傷口肯定要撕裂。
眼看著朱棣再次抬起腳,作勢就要朝著自己踹過來,朱高煦驚恐萬分,顧不得其他,手忙腳亂地連滾帶爬,迅速躲到了一旁。
“爹,我還年輕,還有大把美好的時光等著我去享受,我真的不想就這樣死啊!”
朱高煦被朱棣嚇得魂飛魄散,一邊扯著嗓子高聲怪叫,一邊不斷地向後退縮著。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朱瞻壑像一陣風似的猛地衝進屋內,緊緊抱住朱棣的大腿,哭著哀求道:“皇爺爺,請您消消氣!求求您高抬貴手,饒恕父王這一次吧!父王他日後,絕對不敢再陷害大伯,他一定會全心全意地輔佐太子殿下的,請您相信我們!”
趁著兒子給自己求情之際,朱高煦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到了徐皇後身後。
“皇爺爺,請您息怒!孫兒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請您看在堂哥,還有我的份上,就饒恕二叔這一迴吧!”
朱瞻基言辭懇切地說道。
朱高煦醒過來的這幾日,朱瞻基沒有再來過醫院。
朱高煦此時是知道曆史走向的。
此刻,當他看見將自己活生生燉成瓦罐雞的侄兒朱瞻基時。
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恨不能立刻衝上前去,狠狠地踹他幾腳以解心頭之恨。
“好你個小兔崽子,少在這裝模作樣假慈悲。你爹一走,你就謀害親叔,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朱高煦一邊氣急敗壞地吼著,一邊躲在徐皇後身後不肯露頭,生怕朱棣會突然暴起傷人。
麵對朱高煦的指責與謾罵,朱瞻基顯得異常冷靜。
他義正辭嚴地迴應道:“二叔,若不是您圖謀造反,又作死不休,我又怎會將你變成瓦罐雞?凡事皆有因果報應!”
“爹,您一直以來最為器重的阿貍,可真是生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吶!整整五十萬大明大軍,竟然就這樣毀在了他的手中!
我本已打算不爭皇位了,畢竟,論起智謀來,我遠遠比不上大哥。而且,大哥對待我和三弟也的確是真心實意好的。
我上了網,知道大哥坐上龍椅後,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確實稱得上是一位稱職的好皇帝。
然而,想著將來有朝一日,大明江山竟會斷送在阿貍的敗家子兒子手中,孩兒心中便感到無比的憋屈與窩囊!
所以,爹,您不妨再慎重地考慮考慮咱們這一脈如何?要知道,單論武力和身體而言,我可比大哥要強得多了!”
朱瞻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親爹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曉得自己是堂弟朱瞻基的手下敗將,卻仍然妄想著能夠登上那皇帝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