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彩娟情緒穩(wěn)定後,她就立刻關(guān)心起巫馬的身體,報紙上都說了,差點被人打死,這得多嚴(yán)重啊。
“娃,你還疼不疼了。”小心摸著巫馬的後腦勺,馬彩娟心疼不已,“砍腦殼的畜生,喪良心的,連你這麼大的嫩秧都下得去手。”
“不疼,早好了,娘。”巫馬安慰道:“咱們快迴去吧,我家裏還燉了骨頭湯,娘,您等會多喝點。”
“迴去,迴去,娃,你以後隻管好好上班。”馬彩娟一臉堅定的拉住巫馬的手,“現(xiàn)在你娘跟錢叔來了,肯定不讓你受欺負(fù)。”
“對,巫馬,若有人欺負(fù)你,你就跟錢叔說,老子就地搞死他。”
錢野表情惡狠狠的,還想揮動扁擔(dān)增加一下說服力,結(jié)果包裹不小心碰到後麵的人,趕忙憨笑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同誌。”
“對了,娃,你電報上說的工位是咋迴事啊。”關(guān)心完兒子的身體,馬彩娟又關(guān)心起工位來,“你叔巫泰的工位,你不是上了麼,咋還有餘了。”
“沒有,我自己考了電工證,現(xiàn)在在供電局上班,我叔拿工位不就空出來了麼。”巫馬領(lǐng)著兩人走在路上,隨口迴道:“所以我才叫您來京城啊,當(dāng)工人,吃商品糧。”
“自己就考上電工,你娃還有這本事咧。”
“那可不,我自己在老家尋摸的書,學(xué)了好久呢。”
“娃,這工位畢竟是你叔滴,要不還是讓他們巫家人頂啵。”馬彩娟有些遲疑,“我都改嫁你錢叔了,頂你叔的工位,說出去不好聽咧。”
“我爹我叔都是逃難的,到哪找親戚來頂班。”巫馬安慰道,“您就放心吧,這工位都空了一個多月了,也沒見我爹那邊有親戚找過來。”
“那,要不讓你錢叔去上工?”馬彩娟有些自卑,“我一個婦道人家,字都認(rèn)不全,能上的懂麼子工。”
“那不行,我聽人家說咧,現(xiàn)在娃娃的戶口都是跟當(dāng)娘的,我要是上工,你肚子裏的噠毛毛還是農(nóng)村戶口,沒有糧食吃。”巫馬還沒反對,錢野就先不同意了,“你安安心心上工,我在家照顧娃,到時候?qū)K地,在種上幾株苞米,日子肯定比以前強。”
還算有自知之明,巫馬很是讚賞的看了錢野一眼,他把工位給馬彩娟,是為了報之前那枚金戒指之恩,也是因為的確其跟原身不割舍不斷的血脈。
錢野畢竟隻是原身後爹,那能叫爹麼?
等會...
寡婦,後爹?
棒梗竟是我自己?
四合院,前院,在一幫大嬸的照看下,七八個還沒到上學(xué)年紀(jì)的男孩,正趴在地上,聚精會神的觀察著戰(zhàn)場局勢。
趙瑞歪著頭,瞇著一隻眼,右手五指彎曲,將一顆彈珠牢牢固定,隨即大拇指用力往外一彈,“看老子給你們開個張。”
“哦,進死洞了, 進死洞了。”邊上幾個孩子齊聲起哄,“下一個,快點。”
“還得看老子的。”隔壁院的一個小名鐵蛋的男孩也不嫌髒,直接趴在地上,動作比剛剛趙瑞更謹(jǐn)慎幾分,“誰先蓋到虎穴誰是爺!”
“進了,進來,哈哈,你們就等著數(shù)彈珠吧。”
“又進了!”
隨著幾輪遊戲,鐵蛋率先蓋進前四洞,隻剩下最後一個虎穴,就可以化身老虎。
氣氛愈加焦灼,所有人都膽戰(zhàn)心驚的看著鐵蛋趴伏在地上,進行最後的瞄準(zhǔn)動作。
“不進,不進,不進...”
所有人都在默念。
啪~
“哈哈哈,老子覺醒啦!”蓋進虎穴,鐵蛋興奮的蹦了起來,“老子現(xiàn)在是老虎,打誰吃誰啦!”
“耍賴,你耍賴。”看著場上自己最後一顆彈珠,棒梗臉漲的通紅,據(jù)理力爭道:“鐵蛋剛剛指甲蓋都壓線了,不算,要重來!”
“重來個屁,棒梗,你要是玩不起就拿著彈珠滾蛋。”鐵蛋不爽的看著棒梗,“老子剛剛手指頭離界還有一指寬呢,壓哪條線了?”
“你問問你們院的趙瑞,我有沒有壓線。”
一起玩耍的小夥伴本就看不起棒梗,現(xiàn)在更是齊聲起哄。
“我之前就說了,不要帶勞改犯的兒子玩,你們不信吧,看吧,耍賴皮了吧。”
“棒梗,你行不行,玩?zhèn)彈珠還輸不起麼。”
“看把你能的,就你眼見,咱們幾個人加起來,還不如你看的清楚?”
......
小夥伴們毫無掩飾的排擠,讓棒梗臉色一變再變,不過他並不敢爭辯什麼。
這是這一個多月來,這些人第一次接納他一塊玩,一群人玩耍的那種愉悅,跟他平時自己一個人掏螞蟻窩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為了不得罪這些小夥伴,棒梗隻能吶吶坐迴地上,嘴裏還小聲嘀咕著,明明越界了。
鐵蛋暗恨剛剛棒梗的汙蔑,當(dāng)老虎後,第一個就瞄準(zhǔn)了他的彈珠。
啪~
“哈哈,棒梗,你的彈珠現(xiàn)在是我的啦。”鐵蛋得意的大笑,直接把棒梗的彈珠揣進口袋,“小賊,這就叫實力,你懂不懂。”
最後一顆彈珠被繳獲,棒梗摸著空空如也的口袋,淚珠子都含在眼裏,“是你剛剛耍賴,我都看見你壓線了,你們就是欺負(fù)我。”
“誰欺負(fù)你了,就是你自己玩不起。”雖為同院,但趙瑞同樣看不上棒梗,不屑道:“棒梗,你要是沒彈珠了就趕緊滾蛋,別占著茅坑不拉屎,耽誤我們玩。”
“就是,一個勞改犯的兒子,我們帶你玩就不錯了,還敢跟我們耍賴,我看以後咱們都別跟他玩了。”
“我奶奶也說,我不讓我跟棒梗玩。”
“我媽也跟我說了。”
這些人話越說越傷人,棒梗僅剩下的尊嚴(yán),讓他強忍哭意,站起身倔強道:“我還不想跟你們一塊玩呢。”
背過身後,淚水簌簌而下,誰都能看的出孩子的委屈。
跑迴家哭了一陣後,他又忍不住蹲在垂花門的角落,無意識拿著樹枝亂戳的棒梗,耳朵裏全是前院小夥伴們大唿小叫的聲音。
棒梗把今天兩毛錢買的二十個彈珠全輸?shù)舻脑颍瑲w結(jié)於之前自己玩的不多,沒有手感。
他在想著,晚上在跟媽媽要個一兩毛錢,明天買了彈珠,先自己練習(xí)練習(xí),等熟練了再跟他們一起玩。
忽的聽到有門軸轉(zhuǎn)動的聲音,棒梗好奇的四處望了望,卻看見崔雲(yún)英家大門露出一條縫。
門前的臺階上,赫然掉落著一張拖拉機!
一塊錢,夠買一百個彈珠了...
棒梗稍有猶豫,最終還是難忍誘惑,遲疑著,慢慢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