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賈家。


    再三刮了幾遍糧缸，確認裏麵一點玉米麵都舀不出來後，秦淮茹麵帶憂愁的跟炕邊逗女兒的賈東旭道：“東旭，家裏沒糧食了。”


    “沒糧食了？”賈東旭疑惑的轉(zhuǎn)過身，小聲道：“我不是上周剛買的糧食麼，怎麼就沒了。”


    秦淮茹抿了抿嘴，眼睛往這個抱著棒梗坐在門口的賈張氏一瞟，雖沒說話，但意思卻很明顯。


    賈東旭看了看自己母親敦實的體態(tài)，無奈的歎口氣。


    賈家很困難，起碼三年災害期間，真的是困難到要餓死人的地步。


    賈東旭是軋鋼廠職工，屬於重勞動力，一個月糧食定量四十五斤，卻要養(yǎng)活一大家子。


    往年還好，他身為二級鉗工，一個月工資三十八塊六，糧食不夠吃，多花點買點議價糧也就是了。


    但災荒這會，定量都不滿，別說糧店的議價糧，就是黑市上糧食都沒有多少。


    上個月他去的時候，玉米麵價格已經(jīng)漲到八毛多一斤，堪比豬肉了都。


    按這個價，他每個月就算所有工資全都買糧食，都不夠一家人糊口，就這，還不一定能買的到。


    在攤上今年小當剛出生，秦淮茹要補充營養(yǎng)不說，家裏還有個貪嘴的老娘，日子可不就過不下去了麼。


    從年初定量下降開始，為了吃飯，賈東旭幾乎已經(jīng)把家裏的積蓄都花在的黑市上，小當剛出生時，因為缺乏營養(yǎng)，秦淮茹當時連奶水都沒有。


    若不是易中海想辦法讓何雨柱幫襯他們家，經(jīng)常帶點廠裏的剩菜和家裏的糧食，小當估計都活不下來。


    走到秦淮茹身邊，看了看盆裏為數(shù)不多的玉米麵，賈東旭皺起眉道：“我先去師傅那裏借點糧吧。”


    求人終究是無奈之舉，不過秦淮茹還是苦著臉點頭，她是過過苦日子的，忍一忍無所謂。


    隻是為母則剛，家裏還有孩子，總不能讓他們也餓著肚子。


    何況還有個賈張氏，自從生下小當，她在家裏的地位就急劇下降，但凡缺了賈張氏一口吃的，飯桌上就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


    說什麼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連飯都不給吃飽之類的，多少次的晚上都讓她委屈的默默流淚。


    同一時間，易家。


    易中海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前，拿毛巾擦臉的同時，耳朵裏全是一大媽對巫馬的讚揚。


    “我跟你說啊老易，那小夥子人真不錯，廠裏說他年紀沒夠，沒讓他去上班，一大早就出去找零工養(yǎng)活自己了。”


    “今天不但買了糧食，還買了好多東西呢。”


    “對了，還絞了頭發(fā)，現(xiàn)在啊，俊著呢。 ”


    把毛巾掛迴架子上，易中海好奇道：“沒去上班？這怎麼迴事？”


    “我也不太清楚，聽巫馬的意思，好像是他還沒滿十六周歲，要等過倆月，過完生日廠裏才讓去上班。”一大媽將炒好的菜放在桌上，“老易，你們廠裏還有這規(guī)矩呢？”


    一大媽一個全職主婦不明白，易中海卻知道是怎麼迴事，解釋道：“不是我們廠裏的規(guī)矩，現(xiàn)在國家有規(guī)定，必須要十六周歲以上才能上班。”


    “不過沒想到這孩子還挺有股韌性，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寧願自己出去找零工也沒跟街坊們借錢，不錯。”


    “誰說不是呢，而且你別看這孩子是農(nóng)村來的，挺愛幹淨的。”一大媽對巫馬印象很好，忙著晚飯的同時，絲毫不吝誇讚之詞，“下午迴來以後也沒閑著，還把巫泰家的被子給洗了。”


    “洗完被子，就坐在門口看書，說要充實自己，還跟老閻認字呢，嗬嗬，怪逗人的。”


    “嗯，是個追求上進的好孩子。”隨口敷衍了兩句，易中海端起盛好的玉米糊糊，喝了口後問道：“對了，老太太的飯送過去了麼。”


    “送了，不過老太太看起來不太高興。”一大媽也坐到凳子上，拿起筷子皺眉道：“估計是這段時間的夥食沒什麼油水。”


    “傻柱那邊也好久沒給老太太送菜，這才不高興的吧。”


    “傻柱那邊我有其他安排，老太太那邊，嗯。”易中海沉吟片刻，“等過兩天休息，你去割二兩...”


    咚~咚~咚


    又一次在飯點被打擾的易中海有些不高興，皺眉的朝著外麵喊道：“誰啊。”


    “師父，我，東旭。”


    “東旭啊，快進來吧。”聽到是賈東旭，易中海臉上多雲(yún)轉(zhuǎn)晴，打開門將其迎了進來，“吃了麼，要不在我這吃點？”


    賈東旭略帶尷尬的擺擺手，“不用了，師父。”


    易中海看他局促的樣子，瞬間了然，“家裏又斷糧了？”


    “額，嗯。”賈東旭更尷尬了，搓搓手道：“師父，家裏還等著糧食下鍋，您這方便調(diào)劑點糧食給我麼。”


    易中海眉頭一簇，“我不是讓傻柱幫襯你們家的麼，怎麼糧食這麼快就沒了。”


    “我家裏，嗐，您也知道，淮茹現(xiàn)在要補充營養(yǎng)，加上我媽她...”賈東旭有些別扭道：“傻柱那邊倒是幫襯不斷，隻是我家人多，實在是不夠吃的。”


    “你啊，你啊。”易中海無奈的搖頭，朝裏喊道：“老伴兒，裝五斤棒子麵給東旭帶迴去。”


    “哎，知道了。”一大媽有些不快的應道，麵色不虞的轉(zhuǎn)身裝糧食去了。


    借到糧食的賈東旭鬆了口氣，感激道：“謝謝您，師父，我會盡快還給您的。”


    “糧食不急，不過東旭，家裏你還是得控製一下。”易中海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家現(xiàn)在一家五口人，就靠你一個人的定量怎麼能夠吃？”


    “咱們鉗工是個力氣活，你看看你現(xiàn)在，瘦的皮包骨的樣子，哪有力氣上工，還怎麼追求進步？”


    “你媳婦也是，生完孩子沒倆月，臉都浮腫了，在看看你媽，咱們院裏，除了你二大爺，誰養(yǎng)的比他好？”


    “我知道你孝順，以前糧食寬裕的時候就算了，她多吃點也無所謂，但現(xiàn)在這麼艱難，你不能讓她控製控製？”


    “師父，您別說了，我爸死的早，是我媽一手把我拉扯大，我要是連口飽飯都不讓她吃，那還是個人麼。”賈東旭慘然一笑，自我鼓勵道：“現(xiàn)在都快過年了，在堅持堅持，等明年一定會好起來的。”